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們的距離,不過七八丈。
鄭楚兒心里暗暗一驚,如果她現在突然轉身返回,肯定會被陰險狡詐的慧慈懷疑。
連高長恭都要不惜動氣,才能擋得住慧慈,鄭楚兒知道慧慈殺死自己,就像殺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情急之中,鄭楚兒看到了湖邊,有漂浮著的漁網浮標。
望著余暉中,靜靜的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標,鄭楚兒想到了滎陽湖中那些捕魚的漁網。
鄭楚兒鎮靜的向前面的浮標走去,彎下腰,撈起了浮標,背對著慧慈和元一麗,站在岸邊,收起了漁網。
看到是一個網魚的少年郎,慧慈的疑心終放下,釋然的從柳蔭下走出來,向城中走去。
返回到老婆婆家的鄭楚兒,都不敢把她遇到慧慈和元一麗的事,告訴翠柳,怕以后翠柳,死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
元一麗竟然和慧慈在一起,這讓鄭楚兒對元一麗,更加的想弄清楚她的身份。
慧慈是毒沙掌的嫌疑人,鄭楚兒已知,元一麗和這樣一個人聯系密切,她和毒沙掌又有什么關系?
“女郎,想什么呢?高家四公子,是跑不掉的,女郎別心急。”
“翠柳,我沒急,我………只是擔心他。”
這不是急嗎?翠柳望著自家嘴硬心軟的女郎,只恨自己不快點好起來,好陪女郎去找她心心念念的情郎。
第二日,鄭楚兒照樣一個人出了門,昨日明湖只轉了一半,另外一半還沒有仔細看呢,萬一另外一半,有魏惠存留下的線索,可不能放過了。
鄭楚兒離開老婆婆家時,是午飯過后,這一次,鄭楚兒往臉上摸了些碳粉,把一張白嫩嫩的小臉,末得又黑又粗糙。
“女郎,可別把這張人見人愛的小臉,給毀了,不就是個長的好看的公子么?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你懂什么,我這可是去找魏神醫說的線索?明湖,懂了吧?他又看不到我這個樣子。”
翠柳只有點頭說懂,誰不知道女郎的心思呢?趁機出去,碰到那高公子,不是更好?
“哼,懂就好。”總把我想得一見了好看的公子,就挪不開腳步似的。
鄭楚兒不理翠柳似笑非笑的眼神,壓低草帽出了門。
在這個山腳下的小村轉悠了一會,沒有見到高長恭和高伏的身影。
在小村一池塘邊,鄭楚兒走到水邊照了照,望著自己黝黑的臉,伸了下小舌頭。
“這個樣子,他見了我,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鄭楚兒沒有發現,池塘對面,一個同樣戴著草帽,正彎腰用桶打水的人,就是高伏。
高伏從池塘對面,向山上走去,鄭楚兒從池塘這邊,向村外走去,匆匆錯過。
在明湖轉了半日,直到下午,鄭楚兒繞著明湖,把昨日沒有走到的地方走完,也沒有發現半點亭子的痕跡。
鄭楚兒失望的返回,在廣陵城內,漫無目的走著,多希望能突然看到高長恭,或者高伏。
“四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丟下楚兒,就消失了呢?”
茫茫廣陵城,哪里有楚兒心中的人?
傍晚,鄭楚兒拖著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小村。
在小村的池塘邊,再次和高伏在池塘邊相遇。
仍然是一個在池塘那邊,一個在池塘這邊,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倆人的方向是一致的。
隔著一個池塘,高伏沒有發現一身男兒打扮的鄭楚兒,鄭楚兒無意中望了一眼對面,卻對對面的高伏,覺得有點熟識。
再仔細的一看,在看清是高伏的同時,讓鄭楚兒一驚,因為鄭楚兒還看到了一個人,尾隨在高伏的身后。
這個人,就是慧慈。
在梁國,沒有對毒沙掌有控制經驗的大夫,只靠泡在冷水中抑制毒性的發作,慧慈不相信,高長恭能挺得住多長時間。
元一麗已經候在山洞外,只等時機差不多時,走進山洞去,和高長恭行周公之禮,以此成為高長恭的女人,近身伺候在高長恭身邊。
這不僅僅是慧慈,而是慧慈身后整個組織,精心設計,精心安排的。
慧慈身后的人,不相信高長恭是個被高家遺忘的人。
“他到現在,還未被皇帝重用,還未被封王,不是他被皇帝遺忘,而是齊國以后的重擔,真正的會落在他的肩上。”
“還記得當年的大丞相高歡,他的祖父,是怎樣把慕容紹宗,留給他的父親高澄重用的?”
慧慈哪能不記得?當年高歡,為了把慕容紹宗留給高澄,對付侯景,不僅不重用慕容紹宗,甚至還尋個過錯,把慕容紹宗關了起來。
高歡死后,高澄把慕容紹宗放出來,升官嘉爵,一舉成為高澄的心腹重將,為了報達高澄的知遇之恩,慕容紹宗巧妙的用計,大敗當時魏國人人忌怕的侯景。
“在齊國未來的朝堂之上,將有一個流著高家血液的人,成為朝廷的柱石。”
這是慧慈身后的人,告誡慧慈的,慧慈明白,他們說的那個朝廷未來的柱石,就是高長恭。
當今的大齊皇帝高洋,正在為他的太子高殷,蔭養著一個“慕容紹宗”。
這個“慕容紹宗”,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像侯景那樣的人,有可能是一個宗室,一個派系,甚至一個國家。
所以,其實慧慈也好,元一麗也罷,她們都不會真正的要高長恭的命。
“只留下毒沙掌的毒,讓元一麗有機會近身,但是,擋在元一麗面前的人,得死。”
慧慈要殺的,是高伏,還有鄭楚兒。
鄭楚兒看到慧慈,在高伏后面,一步步的接近高伏。
“高伏,慧慈在你后面。”
鄭楚兒對著池塘對面大喊,高伏作為高長恭的近身侍衛,當然也不是吃素的。
鄭楚兒的話音未落,高伏一轉身,手中的兩只水桶,已經飛向慧慈。
慧慈躲開了第一只桶,但水桶里的水,潑到了她的眼里,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看不到任何東西。
就是在這一瞬間,后面那只水桶,已經砸到了慧慈的腳上。
慧慈“啊”的叫了一聲,待眼睛能看到東西時,高伏手中的扁擔,已經旋轉著飛到了她的面前。
腳受了傷的慧慈,避閃動作稍有遲緩,被扁擔鏈子上的鐵鉤,劃破了眼角,只差一點點,就可瞎了她的一只眼睛。
慧慈再次慘叫一聲,待她鎮定后,已經不見了高伏的身影。
但對面的鄭楚兒,還沒有完全離開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