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翊公主昨夜不是留在安德王府了嗎?
“怎么不見五弟?”
“回四公子,安德王攜新婦去皇宮問安去了。”府中的管事回答。
“他是睡到什么時辰才起來?”
高孝瑜的話,引得兄弟幾個笑了起來。女眷們裝作耳聾,沒有聽見。
鄭楚兒心里笑笑,這些王,也和一般的男人一樣。
府中的婢女,引著鄭楚兒和阿樂,向女眷席那邊走去。
先是阿樂見過幾個兄嫂,而后鄭楚兒一一見過幾個妯娌。
高孝瑜的妻子盧婉珍,高孝珩的妻子崔吟,還有高孝婉的妻子王嫤,都微笑著對鄭楚兒點頭打招呼。
鄭楚兒微笑還禮,對燕氏,也喊道:“六姨娘。”
鄭楚兒都不好意思看人家,燕氏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那么大的膽子,竟敢想把她賣的漠北去?她可是文襄帝的遺孀。
但二十七的燕氏,在幾個小輩面前,卻是有點拘謹,她雖然是個長輩,但面前的小輩,個個出身名門,且都是正妻。
插不上話的燕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可高紹信,正一嘴塞滿糖,吃得娘親不認。
于是閑著的燕氏,就想到了那個人。
那日,如果不是高紹信吃麥芽糖吃多了,要用炒糊了的黑粟米消食,不是成剛在巡邏之余,送來了一袋黑粟米,她今日已經不可能坐在這里了。
想到為了讓人知道她劫,把一袋黑粟米,撒潑一路,燕氏至今想起來,還有點心疼,因為那是成剛辛苦買來的東西。
這時,陳氏帶著兩個婢女,從里面出來,想到昨晚,陳氏救高紹興的身手,鄭楚兒起身見禮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陳氏。
兒子已經封王娶妻,但陳氏,仍然行事低調。
一輛豪華的馬車駛進了府中,馬車未停穩,小胖子高延宗,就麻溜的跳了下來。
見到幾個哥哥都來齊了,一高興,就把新婚的小妻子,忘記在馬車上,自顧嘿嘿的笑著,就要向水榭亭臺上的酒席走起。
“咳咳。”管事連忙咳嗽。
“哦。”
高延宗一拍腦門,連忙轉身走到馬車前,伸手想扶自己的小妻子下來。
結果,十歲的小王妃李勝子,白了一眼高延宗,鼻子輕哼一聲,自己提著小裙子,咚的一下,就跳下了馬車。
高延宗在幾個哥哥的笑聲中,馬上板著臉對著李勝子。
“小婦人就是矯情………”
“你?胖子………”
“找收拾?”
高延宗的話沒有說完,就見李勝子眼圈一紅,忙住了口。
“妾去看看母親。”
李勝子的聲音,卻是冷傲的。
對著女眷這邊福了福,李勝子低聲道:
“見過幾位嫂嫂,妾去房里看看母親去。”
說完,低頭離去。
在坐的人,都同情李皇后的這個小侄女,她在高延宗這個混世魔王面前,不知要受多少氣?
只有鄭楚兒不操這些心。
別看現在這個李勝子年齡小,前世的她,成年后,不僅深受高延宗的敬愛,而且,大氣果敢。
前世,高延宗在北周死后,她勇敢的穿過刀槍林立的敵營,獨自一人,沉著的替夫君收了尸。
“餓了餓了,開飯。”
昨日忙得沒有吃飽,今日又起遲的高延宗,餓著肚子敬了馮翊公主的茶,又趕去皇宮請安,顛簸半日才回來,又累又餓。
一屁股坐在高長恭身邊,伸手就要抓盤里的烤兔。
“母親還沒有出來。”高長恭提醒。
“哦,進去這么長時間,還沒有把母親請出來。”
“來了來了。”
管事跑著來報,但來的,卻是皇帝。
高洋一看就是喝了酒的,臉色微紅,在高阿那肱率領的皇宮禁衛軍的護衛下,不請自來。
大冬日的,高洋竟然穿著單衣薄衫。
鄭楚兒一下子想起了傳言,說在去年最冷的那個冬日,高洋一絲不掛的在雪地里打滾玩雪。
唉,這個皇帝,還是和前世一樣,行事風格,讓人不敢恭維。
眾人起身拜見,高洋看似很高興,說聲免禮,就笑容滿面的坐在上首。
許是無意,高洋的眼光,向女眷們這邊飄過,當那帝王霸氣的目光瞟見陳氏時,竟有含著說不清的意味。
陳氏,全場低頭回避。
高洋的目光,又掃向其他地方,但沒有再看到其他人。
馮翊公主,卻再也沒有出來。
“公主從后門離開了。”
“母親走了。”
當最后出來的李勝子,告訴高延宗這話時,高洋含笑的眼里,笑意漸漸消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洋并沒有和眾侄子推杯換盞,這本是他最大的喜好。
高洋臉色陰晴不定的喝了兩口干酒,紅袍一撩,就站了起來。
望著高洋的臉色,沒有人敢出氣。
鄭楚兒坐在女眷席,沒有聽清楚高洋說了什么,然后就離開了座位。
再次望了一眼女眷席這邊,又望了望里屋,高洋甩著衣袖離去。
馮翊公主走了,沒有再回大將軍府。
前世,馮翊公主這一走,鄭楚兒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在鄭楚兒生第一個孩子時,馮翊公主讓人送來了一對金鎖,那大氣又和善的身影,從此消失在了大將軍府。
從安德王府回來,已經夜深。
鄭楚兒下馬車的時候,悄悄看了一眼四周。
大將軍府外,仍然有各種小販停留或經過,四周的樹影和房屋的陰影里,或許隱藏著皇宮暗衛,但鄭楚兒什么也看不到。
“明日我就要進宮履職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往外面跑。”
在床榻上,夫妻倆相擁著,聲音從被褥里面傳出來。
鄭楚兒的頭被被褥蒙著,臉貼在高長恭的胸膛上,耳朵聽著高長恭的交代,人卻像只貪婪的小貓咪,使勁的嗅著高長恭身上的味道。
“你聽到了嗎?”
高長恭揪著懷中貪婪的小貓耳朵,不放心的問。
“嗯嗯,妾聽到了。”
鄭楚兒正聞到心曠神怡,有點舍不得鉆出被褥來。
高長恭也只好把頭埋在被褥里,陪著愛聞他的小妻子蒙著頭。
“四郎。”
“嗯。”
“意思是說妾,以后連大門都能出了?”
“不會,等我收拾一遍外面那些人,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真的?”
鄭楚兒一下子掀開被褥,露出了一張紅撲撲的小臉。
暗夜的燭光中,那張小臉,就像熟透了的櫻桃,水嫩中,似乎還沾著點點露珠,讓人有一種想一口吞下去沖動。
高長恭忍不住,一嘴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