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手中的長槍,劃過夜空,寒光閃過之處,血肉飛濺。
高阿那肱的身影,在高長恭前方一閃,很快淹沒在刀光劍影中。
高長恭目光一凜,拍馬追了過去。
大勢已去,庵羅辰帶著心腹倉惶逃竄。
高洋哪能輕易的放過庵羅辰?趕盡殺絕,吃人不吐骨頭,這才是是高洋的個性。
“庵羅辰小兒的火箭隊,也不過爾爾。”
高洋嗤笑一聲,率領齊國軍隊,撲了過去。
齊國軍隊,一夜的追殺,庵羅辰率領的柔然部眾,死傷無數。
突然,即將黎明的天空,泛出一絲絲曙光后,大地突然又變得漆黑一片。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陌生草原中,齊國的軍隊,失去了追殺的目標。
當火把再次點燃,燃燒的火焰,重新照亮草原,齊國的軍隊,才發現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四面怪石嶙峋,光禿禿的樹干,如一把把烏黑的利劍,直刺天幕。
原來,一切的敗退,都是有預謀的。
庵羅辰利用黎明前的黑暗,這段草原上最詭異的時辰,把已滅掉火把的齊軍,引入到枯樹林中。
高長恭發現火光中的樹干,竟然冒著縷縷黑煙。
突然,一聲聲慘叫,撕裂黑暗。
手持火把的齊軍,有的竟然自燃。
瞬間,哀嚎之聲,在夜幕下凄慘的響起,一個個火人,痛苦而絕望的在地下翻滾。
不斷的有士兵身上冒出火焰,戰馬被燒得狂奔。
齊軍正驚恐間,怪石后面,突然射來了一支支火箭。
原來,庵羅辰的火箭隊,根本沒有被剿滅。
齊軍瞬間盾牌護身。
但火箭,并沒有射向齊國的軍隊,而是射向了那些黑色的樹干。
在“噼噼啪啪”的爆炸聲中,那些樹干火花四濺,隨即,一條條火舌,從樹干里噴了出來。
“這些樹枝,被澆了油。”
護衛急忙護住高洋,出征在外,統帥可不能有半點閃失,何況,他們的統帥,還是皇帝。
但是,火勢越來越猛,許多將士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高長恭的長槍,擋在高洋面前,舞得密不透風,阻擋了從前面射向高洋的火箭。
“四郎小心………”
高洋的話音未落,一支火箭,突然從后面射向高長恭。
眼看帶著詭異火苗的箭,就要射在高長恭的背后,高長恭突然一轉身,槍挑火箭。
被挑起的箭矢,倒飛了出去,劃過夜空后,點燃后面的枯草。
一個狼狽且眼露兇光的身影,出現在齊軍面前。
“庵羅辰?”
殺紅了眼的高阿那肱,立功心切,揮舞著長槊,殺向庵羅辰。
庵羅辰一看,帶著親衛,慌忙逃竄。
高阿那肱和一眾先鋒,追了過去。
在人多勢眾的齊國軍隊面前,柔然的可汗,只有逃命的分。
終于,庵羅辰被逼進了草原深處的一條溝渠里面。
高阿那肱殺紅眼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若能活捉柔然可汗,便能一戰揚威,位極人臣。
只是,高阿那肱沒有發現,一個銀色的身影,一直緊緊的尾隨在他的身后。
被水沖刷的大漠溝渠,溝深堤寬,庵羅辰奔逃在下面,一覽無余。
但柔然可汗的親衛,也不是吃素的,追到溝渠里面的齊軍,被兩頭冒出來的柔然部眾,堵在了中間。
想活捉庵羅辰的高阿那肱,望著前后圍上來的敵人,才驚醒,一切都是柔然人的誘敵深入。
一場短兵相接的廝殺,在溝壑縱橫的沙渠中展開。
庵羅辰的親隨雖少,但困獸猶斗,在數倍齊國人的面前,竟然誓死搏殺,致兩敗俱傷。
廝殺過后,高阿那肱從血泊中爬了起來,看到面前,只剩下庵羅辰一個人。
高阿那肱露出了帶著血絲牙齒,呀呀的狂叫著,舉著長槊,沖了過去。
但長槊是要在馬上,在寬闊的戰場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再寬大的溝渠,仍無法施展出威力。
高阿那肱最后丟掉手中的長槊,撿起尸首旁邊一把長刀,揮舞著撲向庵羅辰。
庵羅辰眼里露出怪異的笑容,高阿那肱一驚,這才發現,溝堤上,一排弓箭手,瞄準了他。
在高阿那肱絕望的時候,柔然弓箭手,突然一個個倒了下去。
山坡上,一個白色的身影,身上銀色的鎧甲,在晨曦中熠熠生輝,如一縷銀光,閃過大漠。
“侍郎?四公子?”
高長恭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笑容。
一路拼殺,過關斬將,但高阿那肱的身影,始終在高長恭的視線內。
高阿那肱,就如一只困獸,被牢牢的控住在高長恭目光的范圍內。
望著憑此戰,就能重新起到皇帝信任的高阿那肱,高長恭的眼眸,愈發深邃。
而此時的高阿那肱,望著上面的威脅解除,便狂笑著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砍向庵羅辰。
長刀劈在庵羅辰的臉上,可大喜過后的高阿那肱,卻驚出一身冷汗。
因為,他的刀尖上,挑著一張人皮面具。
高阿那肱此時才發現,他死死追趕的柔然可汗,只不過是一個替身,一個帶著面具的人。
“假的庵羅辰?”
溝堤上的少年,臉上的笑容,尤為燦爛。
“高阿那肱,人不能笑得太早。”
“啊?”
清冷的聲音傳來,高阿那肱竟聽得有點惶然。
大漠上熱風,吹過高阿那肱裸露在外的脖頸,他竟感到了一絲寒意。
強敵已殲,高阿那肱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手中的長刀,從手中滑落。
此時,高阿那肱才倍感疲倦,身心俱累。
“還不帶我們的勇士,上來休息?”
高長恭說著,策馬立在路口,傲然注視著被兩個軍士架上來的高阿那肱。
高阿那肱雙眼露出感激的目光,高長恭的及時援手,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但不知為什么,高阿那肱望著僅僅十七歲的少年,心里卻有點膽寒。
目光不敢直視少年,高阿那肱腳步有點虛飄,他被帶到了一座山丘后面。
一個和高阿那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山丘后面,等著高阿阿肱。
高阿那肱大驚,他失蹤了幾個月的同父異母兄弟,出現在他面前,。
高阿那肱記得,他的這個兄弟,是在冒名頂替他在蓮花庵,蹲守毒沙掌成員時,突然失蹤的。
幾個月過去,連皇帝都以為他早死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活著,離他咫尺。
“高阿那肱,恭喜你獲得新生。”
高阿那肱一驚,因為高長恭說這話時,是對著他的兄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