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彎刀,飛向高長恭的后背,雨聲掩蓋了飛刀瀟瀟的肅殺之聲。
等高伏躍馬追來,卻再也沒有看到高長恭。
只見一截斷壁下,堆滿了柔然人的尸體。有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樣子甚是恐怖,高伏認出,那是他家公子花槍的杰作。
“公子?”
高伏走近斷崖,只見高長恭的長槍,橫插在斷崖的半腰上,而下面,幾只大漠之狼,在下面撕咬著一具尸體。
不,是一具還在扭動的尸體。
“公子………”
高伏的悲愴的聲音,消散在雨中。
鄴城的春日,總是少雨而干燥,讓人困倦。
午睡的鄭楚兒,突然被一聲悲愴的呼喊聲驚醒。
“女郎,怎么了?”
門外正打瞌睡的翠柳,聽到一聲低低的聲音,便知道是自家女郎睡醒了,連忙晃了一下頭,清醒過來,掀開了門簾。
鄭楚兒心慌的坐在床榻上,目光驚悸。
“做噩夢了?不怕,只是一個夢而已。”
翠柳說著,過來幫鄭楚兒穿衣,竟發現鄭楚兒的內衣被汗打濕了。
“弄琴,還不快來幫女郎找件內衣來,你做春夢呢?大白日的睡得那么死?”
弄琴慌慌張張的從外面進來,愣頭愣腦的,好像還沒有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做夢嫁人呢?”翠柳不滿道。
“我要嫁,也要堂堂正正的嫁給大將軍府的,不用在夢中嫁。”
弄琴的嘴,也不輸翠柳,倆人這段時間,不知為什么,杠上了。
“閉嘴,都給妾閉嘴。”
鄭楚兒聽得有點煩,人家心情正郁悶呢,你們倆一見就互掐。
倆人一聽,趕緊閉了嘴。
這段時間,姑爺不在,女郎白日黑夜的害相思,小臉越來越瘦了。
換內衣時,倆人發現,鄭楚兒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因為是雙生子,五個月的身子,像個七個多月的。倆人的手,越發輕柔了些。
“幫妾穿快點,妾要去蓮花庵一趟。”
翠柳和弄琴一聽,忙勸道:
“女郎,身子越來越重了,不能到處亂跑了。”
“女郎,孕婦都是要待在府中靜養的,不能整日往外跑。”
“妾要去蓮花敬香,妾擔心四郎………”
鄭楚兒的話未說完,已經眼淚汪汪的。
翠柳和弄琴一看,還能說啥?只有跟著小心伺候唄。
因為性子急,鄭楚兒出門不要乘轎子,要乘馬車。
一眾婢女嘰嘰喳喳的勸了半日,改乘牛車。
“女郎,婢子也要去。”
“婢子也想跟著女郎一起去蓮花庵。”
知書和如畫,也鬧著要跟著去蓮花庵,被翠柳一瞪,嚇得閉了嘴。
“想跟著去吃凍楊梅?饞死你們倆。”翠柳的嘴,總是不饒人。
“你們倆去幫著蕭婆婆,把黑粟再仔細的撿一撿,不能有半點雜質。”
知書和如畫,乖乖的聽了弄琴的話,手拉手的去找蕭婆婆去了。
牛車載著鄭楚兒慢悠悠的向蓮花庵而去時,一個落寞的身影,正在庵外站著。
幾日不見鄭楚兒,慧尼住持的心,空落落的,想念得很。
在牛車里的鄭楚兒,何嘗不是想見慧尼住持,鄭楚兒總覺得,慧尼住持就像自家的母親一樣,總是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那凍楊梅,真是好吃。”
同坐在牛車里的翠柳和弄琴,倆人互望一眼,同時撇撇嘴。
“慧尼住持送的干野香菇,味道也不錯啊。”
望著自家貪吃的女郎,翠柳只有點頭附和的分。
“女郎累了,就躺下睡一會吧?”
墊了幾層毯子的牛車,比臥房的床榻,還要軟和一些,寬大的里面,是可以躺下休息的。
“不累………”
“吁………”
鄭楚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外面趕牛車的阿四,吁了一聲,急忙剎住了牛車,隨即聽到了咣當的聲音。
“夫人沒事吧?”
剎車有點急,阿四焦急的問,如果夫人肚里的孩子,有什么閃失,他阿四下半輩子,就別想娶妻生子了。
“沒事,發生了什么事?”
鄭楚兒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掀開了車簾,嚇到翠柳和弄琴,慌忙從后面扶著她。
牛車外,一輛馬車已經掀翻在地,馬車上看似沒人,只有一個嚇傻的馬車扶,驚恐的躺在地上。
而一個挺拔俊秀的身影,手里還緊緊抓著馬籠套。
“二哥?”
阿四此時,看似才從驚魂未定中恢復過來,跳下牛車,單膝下跪。
“謝廣寧王。”
阿四說著,仍然心有余悸。
剛剛那輛馬車,突然從斜對面橫穿過來,阿四緊急停了牛車,但是,對面的馬車,好像失去控制一樣,直沖過來。
危機關頭,一個身影,從后面閃了出來,飛身到了馬車旁,伸手就抓住了馬的龍頭。
“二哥?”
只見高孝珩用盡全力,在馬車撞上牛車前,拽翻馬,馬車隨即才側翻。
一處可能發生的禍事,就這樣被高孝珩化解。
只有阿四知道,高孝珩剛才,是冒著怎樣的危險,舍己救人的。
鄭楚兒被扶了下來,對著高孝珩福了福。
“楚兒謝二哥相救。”
高孝珩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擔心,低聲道:
“弟妹可驚著?”
“沒有,楚兒好好的。”
高孝珩聽了,默默的瞟了一眼鄭楚兒的肚子,點了點頭,問道:
“弟妹這是要去哪里?”
“要到蓮花庵去敬香。”
高孝珩聽了,淡淡的一笑。
“我也要去蓮花庵,就讓我跟在你們的牛車后面吧。”
鄭楚兒知道,這是要在后面護著她的牛車了,忙再次福了福,謝道:
“那有勞二哥了。”
翠柳和弄琴,趕緊扶著鄭楚兒,重新蹬上馬車。
可能是因為身子太重,鄭楚兒蹬在馬凳上,試了兩下,都沒有上去。
高孝珩在后面看著,焦急的張開了雙手,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鄭楚兒最終登上了牛車,高孝珩騎馬跟在后面,一路護著牛車,緩緩向蓮花庵走去。
望著鄭楚兒和高孝珩離開,那個馬車夫,臉上現出一絲惱恨,。
剛剛廣寧王沒有出現,他的主人就可以英雄救美了。
可惜,一切被突然現身的高孝珩,生生的攪亂了。
“霸城侯,奴才沒有被事情辦好,請霸城侯賜罪。”
馬車夫匍匐在地,跪請責罰。
嘚嘚的馬蹄聲,從路旁的樹林中傳出,一個一身黑金色錦袍的男子,騎馬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