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柔然最后一個王后,她在想什么?
她的目的,很快就會暴露出來。
果然,包扎好傷口的蘭陵長公主,要求洗漱換衣,要求她的馬車,適合她的身份。
高長恭有點摸不清她的想法,但傳到高洋面前的話,是這樣的:
“當年大齊的高祖皇帝,親自把我送到漠北,今日,我完成了當初高大丞相交給的任務,力保兩國邊境無戰事十年。
我十年的青春,就這樣在大漠消磨殆盡。
既然當今的大齊皇帝,要把完成任務的我,接回我的故鄉,就鮮衣怒馬,讓我風光還鄉。”
看似是一份悲愴的奏報,卻暗諷高家兩代人的行事作風。
“四郎,你讓他們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吧。”
“是,陛下。”
高長恭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氣,高洋竟然答應了蘭陵長公主的要求。
或許是因為,蘭陵長公主說的話,的確是真的。
只是,蘭陵長公主要鮮衣怒馬,以一個功臣的身份,回到鄴城,最隱秘的心思,到底為了什么?
懷疑的人很多,但沒有人猜得到蘭陵長公主的心思。
當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鄴城郊外的紫陌時,蘭陵長公主掀開了華麗馬車上的車簾。
十七年過去了,那個人,應該早已經娶妻生子了。
但蘭陵長公主,仍然想看他一眼。
如果當年,她沒有被高家選中去柔然和親,她會去求她的堂兄孝靜帝,為他們賜婚。
可是,無情的命運,卻讓她做了柔然王子的王妃,最后又成了他的王后。
但在庵羅辰千般寵愛她的日子里,她仍然沒有忘記他。
只是,多年的相思,從此化為責任。
今日歸來,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的狼狽和丑陋,她知道,如今的他,也已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而是大齊的朝廷重臣了。
他是有機會看到她的,她也有機會,見到她永遠的思念。
她要在他眼里,永遠保持自己的美麗。她的心思,就是這么簡單,沒有任何人會想到。
這是一個女子,一生無聲的愛戀。
鄴都城外的紫陌,站滿了來迎接皇帝凱旋歸來的文武大臣。
高長恭騎馬,跟在皇帝身后,但他的眼睛,卻是在默默的注意著蘭陵長公主。
高長恭看到蘭陵長公主的臉,仍然如王后般冷艷,但是,她的手,在有那么一瞬間的時候,突然一抖。
蘭陵長公主蒼白的臉頰,突然泛起紅暈,襯著她殷紅如血的丹唇,冷艷異常。
車簾不知為什么,猛然被放下。
高長恭尋著蘭陵長公主的目光望去,烏壓壓一片人影,不知道讓蘭陵長公主情緒異常的人是誰?
沒有多余的心思在看別人,高長恭的心,已飛到大將軍府,三個多月未見了,他的妻子,該長胖許多了。
與喧鬧的紫陌不一樣,此時的大將軍府,有點冷清。
別人都出去迎接自己的親人了,只有鄭楚兒,躲在自己的臥房,在梳妝臺前,左看右看。
“翠柳,這支簪子,真的是他喜歡的嗎?妾怎么覺得,它有點素。”
翠柳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整個上午,都在穿衣打扮。
“女郎,這支玉簪花簪子,是姑爺買給你的,姑爺覺得你戴著好看,才會買啊。”
“哦,那好吧,就戴它。”
一聽到皇帝的征討大軍,今日凱旋歸來,鄭楚兒整個人,就高興得沒有分辨好壞的能力了。
一切準備妥當,鄭楚兒在銅鏡前轉了一圈,看到自己臃腫的身子,便小嘴一嘟。
“這件裙子不好看,穿得太胖了。”
翠柳趕緊哄道:“女郎,要做母親了,胖一點,說明孩子健康。
你看啊女郎,以后孩子出生后,個個胖嘟嘟的,多可愛,姑爺看著,要高興得不得了。”
鄭楚兒聽了,這才笑著點點頭,為了給他的四郎生兩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她現在腰粗一點也沒有關系。
“走,翠柳,去陪妾接他去。”
翠柳看了一眼鄭楚兒高高隆起的肚子,苦笑了一下,勸道:
“女郎,姑爺知道你懷著他的孩子,還到處跑,姑爺心里會不高興的。”
鄭楚兒氣得瞪了一眼翠柳,做什么都有她的說法?
“好吧,妾站在門外等著他便是。”為了孩子,鄭楚兒嘴上只好妥協。
沒有辦法,一眾婢女,前呼后擁的護著鄭楚兒往外走。
鄭楚兒卻是打算著,怎樣去半路迎她心心念念的人。
蕭婆婆端著保胎藥,急忙忙的送到鄭楚兒面前。
“女郎,宮中徐御醫重新換的方子,最后三月的保胎湯,女郎趕緊趁熱喝了。”
鄭楚兒也不嬌氣了,扶著蕭婆婆的手,一口氣喝干。
但剛走出月韻苑的大門,王氏就趕了來。
“四郎媳婦,你身子重,可不能跑遠了。”
鄭楚兒一聽,在長輩面前,只好裝懂事。
“是,太妃,妾只是在門口等著他。”
“四郎媳婦啊,妾是受公主的委托,來看著你的,你真的不能走太遠了。”
王氏好像不放心鄭楚兒似,說這話時,跟著鄭楚兒來到了大門前。
大門外,整個街上,過路的人們,都臉露喜色,三三兩兩的談著得勝歸來的大軍。
在紛雜的聲音中,鄭楚兒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踢踏踢踏的馬蹄聲。
一個白色的身影,好像從天外飄來一樣,瞬間就來到了鄭楚兒身邊。
高長恭跳下馬來,站在了鄭楚兒面前。
世間的一起聲音,好像都靜了心里。
倆人互望著,滿眼的焦渴,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
看著倆人互迷的樣子,翠柳和幾個婢女,無聲的退走,連王氏,也悄悄的離開。
高長恭彎下腰,輕輕的抱起了鄭楚兒。
“我回來了。”
鄭楚兒閉上眼睛,把臉埋在高長恭脖子上,三個月的行軍打仗,高長恭身上,已經沒有那甘冽的松香味。
但那淡淡的汗味,更讓鄭楚兒安心,這是她男人的味道。
一路小心的回到月韻苑,高長恭想把鄭楚兒放在床榻上,可是鄭楚兒的雙手,仍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那幽幽的女孩香味,讓高長恭沉醉。
隆起的肚子,緊緊的貼著他,他似乎感覺到了胎動。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高長恭的脖子上,高長恭的心,就像要被融化了一樣。
“怎么哭了?”
“妾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