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被氣得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
鄭楚兒沒有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翠柳,竟要被氣哭。
“女郎,你的眼睛,那么水靈,但好像大得無光。”
這張嘴,母親慣的。
“有光,妾早就看出來了,是………”
翠柳心里大喜,伸長脖子等著。
“是司棋。”
“女郎你………”
翠柳氣得差點跺腳,兩滴眼淚滾落。
誰叫你平時嘴巴子厲害?今日你不親口說出來,妾氣死你。
鄭楚兒想著,坐著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一只腳在地上打著節拍。
“去,翠柳,把司棋叫來,就說妾要為她賜婚。”
翠柳站著不動,不相信的望著鄭楚兒。
“呆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哇………”
翠柳哭出聲來,一噎一噎的說道:
“女郎你這是成心的。”
“妾什么成心了?妾問你,高伏和你適合嗎?你不說話。”
翠柳一咬牙,低聲道:
“適合。”
“妾眼無光,耳也有點聾,沒有聽清楚。”
翠柳被逼得放下最后那點矜持,大聲道:
“婢子和他適合。”
“哈哈哈………”
鄭楚兒看著翠柳那個樣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女郎………”
翠柳終于會害羞了,說話的聲音,低了幾分。
“去,把高伏叫來。”
在門外站著多時的高伏,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聽到翠柳的腳步聲,習慣性的嚇了一跳,想跑。但一想,這樣害怕翠柳,以后咋個抱上床榻?
高伏遂一臉正經,裝著剛從飯堂來到這里。
但剛一踏進門檻,和翠柳正撞著。
倆人都嚇了一跳,高伏等著翠柳開罵,不想翠柳扭捏道:
“高伏,夫人找你。”
“嗯。”
高伏鼻子哼一聲,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進來里屋。
翠柳望著高伏頗為得意的背影,低聲咬牙道:
“看給你得意的,以后收拾你。”
高伏心里道:“以后誰收拾誰,還不定呢。”
高伏和翠柳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鄭楚兒想讓兩人盡快圓房,高伏嘴上倒沒說什么,心里高興得差點表現出來。
但翠柳表示,還要等兩年才結婚。
“他已經名花有主了,晾他也不敢在外花心,女郎你說是不是?”
鄭楚兒白了一眼翠柳,戳了一下翠柳的頭。
“以后你們兩口子的事,少來煩妾。”
翠柳笑著躲開,珍藏在心里的心事,已經了了,翠柳此后,做事更加賣力,嘴里還常常哼著小曲。
高長恭后來,親自去了一趟京畿府。
婁月已死,但東海公主元靜儀還活著。
“公子,元靜儀已經被嚴刑拷打,但她嘴硬得很。”
在京畿府的大牢,高長恭見到了元靜儀,這個孝靜帝時代,風光一時的東海公主,蜷縮在大牢的亂草上,渾身血污,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交代了什么了嗎?”
“回公子,有用的,什么也沒有交代,只是一個勁的說,她不知道她的妹妹,什么時候消失的。”
向典獄長問不出什么,高長恭決定再去問問京畿府大都督——平秦王高歸彥。
高歸彥是高長恭簇叔祖,是和高歡同輩的人。
但高長恭,去京畿府大都督府,找了高歸彥幾次,都沒有見到高歸彥。
“可能進宮了。”
高伏見高長恭默不作聲,知道高長恭心里焦急,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進宮?”
高長恭不想讓皇帝知道他的心事,即使他進宮值日,也不會問他的皇帝二叔。
鄭楚兒自然知道高長恭的意思,當今的皇帝,就是在自己的公爹被刺死后,才嶄露頭角,最終登基為帝的。
如果公爹高澄還活著,住在宮中的皇帝,可沒當今皇帝高洋什么事。
最終,東海公主元靜儀,被放回家。
高長恭知道后,冷魅的眼眸,露出笑意。
當夜色漸濃,黑暗籠罩了大地,東海公主的府上,一個黑影飄過正房前錯落有致的花木。
夜風拂過窗楣,鏤空雕花的木窗,在風中詭異的掀開,一個黑影,從窗口飄入元靜儀的臥房。
當蒙著面的黑影,來到元靜儀的臥房時,驚著的,不是元靜儀,而是蒙面人。
因為,躺在床榻上的東海公主,是一個活死人,兩眼呆滯,嘴流口水。
見到黑影,不驚反笑。
“妹妹,你來了?快叫大將軍為我們報仇。
妹妹,他們打姊姊的頭,他們想打死姊姊。
他們想要姊姊去找你,妹妹,可姊姊找不到你啊………”
“啊………”
當東海公主看到蒙面人的眼睛,突然尖叫起來。
“你?你是大將軍?”
幽暗的房間,突然傳出尖聲大笑。
凄慘的笑聲,回蕩在臥房,異常瘆人。
“公主?”
外面的侍婢,聽到笑聲,心驚的問。
在推門的聲音響起時,黑影依然從窗口,飄了出去。
回到大將軍府的月韻苑,高長恭在書房,換下了一身黑衣。
高長恭沒有想到,東海公主,從京畿府被放出來時,已經癡呆了。
當高長恭一身白色的錦袍,走出房間時,一直留在書房伺候的碧蓮,在書房外的一扇窗子前,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公子今晚又來書房睡了。”
碧蓮正要關窗出去伺候,卻見高長恭向主臥的方向走去。
“公子終究還是舍不得夫人。”
碧蓮說著,放下了窗子。
當高長恭回到臥房后,看到鄭楚兒還沒有睡著,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的一件長袍發呆。
高長恭嘆了一口氣,好歹他回來了,如果他不回來,是要望著他的衣袍發一夜呆了?
“四郎?”
見高長恭進來,鄭楚兒驚喜的從榻上站起來,張著兩只小手,作抱的姿勢,撲向高長恭。
高長恭連忙緊走幾步,扶住了鄭楚兒。
“注意不要摔倒,你是懷孕的人,隨時要小心。”
“人家想你了嘛。”
高長恭搖了搖頭,剛剛他還怕影響她睡眠,想不來打攪她,自己在書房里的房間睡呢。
“如果我不回來,你還一夜不睡了?”
鄭楚兒一聽急了,抓著高長恭的袖中晃道:
“你干嘛不回來?你不回來,妾一夜不睡。”
想了想,又道:“你敢不回來,妾要京畿府外擂鼓,讓他們幫妾找人。”
見鄭楚兒氣哼哼的,高長恭苦笑。
一下子抱起鄭楚兒,向床榻走去。
“不許你胡鬧啊?我不管去了哪里,都會回來的。”
望著鄭楚兒楊起的小臉,高長恭柔聲道:
“因為有你和孩子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