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特制的炮車,對準了定陽厚厚的城墻。
守城周軍一見,初不以為然。
他們的定陽內城,是用堅硬的石料壘建而成,城墻厚達十丈,高三丈有余。
這樣的銅墻鐵壁,一般炮車的石頭砸在上面,只不過擦掉了這座巍峨古城身上的一塊苔蘚,撓癢一樣。
高長恭嘴角微翹。
“就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炮車的威力。”
鋪天蓋地的石頭,射向了城墻。
令周軍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炮車射出來的,不是尋常的石頭。
一聲聲巨響,落在城墻上的黑色石頭,竟然開花,火花四散,硝煙彌漫。
一時間,堅固的城墻,被擊得石頭散落。
“我就不相信,楊敷能頂得住我的炮火。”
楊敷身穿盔甲,站在城頭。
看著一個個砸向城墻的黑石爆炸,楊敷劍眉一擰,想起了韋孝寬曾經多次派人,潛入齊國尋找的秘密武器。
楊敷知道,韋孝寬要尋找的,就是能研制出炸藥的配方,及制作工藝。
為此,周國細作還聯絡上了齊國境內的司陽派,許諾事成,必助司陽派教主,推翻高氏王朝,恢復元氏社稷。
但是,炸藥的配方和制作工藝,卻一直沒有找到。
望著一直跟隨著自己的一千八百多守城士兵,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而援兵無望。
楊敷的心,在滴血。
楊敷不愿所有的人,都死在齊軍的炮火下。
“我楊敷自鎮守邊疆,就誓與你們同仇敵愾,與你們一起齊心協力破敵,共同保護我們的家園。”
楊敷說到這,聲音不在激昂。
“但今定陽城,被強敵所困,我等糧食已盡,救援斷絕,死守一座什么也沒有的空城,非丈夫也。
今我將士,仍有數百人,突圍出戰,一決生死,尚抱生還希望。
我楊敷,寧可被朝廷治罪,也不愿你們死在齊人的手里。
吾意已決,不知諸君意下如何?”
望著短短數日,已鬢發斑白的城主,眾將士流淚點頭,愿聽從楊敷的命令。
這一日,剛晴開的天空,又開始下雨。
“火藥足夠,王可考慮。”
老驢頭對高長恭道。
高長恭目光沉靜,望著暮靄中的定陽城,心中肅然起敬。
這是用一個一個石頭累砌而成的城池,城防堅固,堪稱城防中的典范。
再看了看天空,目光所觸及處的遠方,又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若不趁著大雨來臨之前,攻入城中,那他的火炮,將失去作用。
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的火炮,射出的火藥,還不能被淋濕。
在大雨來臨前,必須拿下定陽城,這是一場將綿延半旬的大雨,不能再等了。
高長恭手中的利劍,揮向前方。
鼓勵的目光,看了一眼身邊的尉相愿。
戰爭結束后,尉相愿將有一個新的身份。
尉相愿心神領會。
“末將領命。”
幕晚的天空,瞬間煙霧沖天,火光耀眼。
在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火炮聲中,楊敷帶領著手下,悄悄突圍。
大雨來臨。
雨水滂沱,炮聲停止。
夏日的暴雨,沖刷著山林,也沖刷掉了突圍周軍的腳印。
埋伏在路上的高伏和老驢頭,沒有等來楊敷和其手下。
倆人眉頭緊蹙,定陽城只有這條東南方向的路可逃,難道楊敷和手下,會憑空消失?
這么多日過去了,定陽城里肯定糧食早已斷絕,定陽守軍,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投降,要么突圍。
以楊敷的個性,他寧愿戰死,也不會主動投降。
經過這么多日的圍攻,城中糧食肯定殆盡,不降只有突圍這條路。
那楊敷,怎么會人間蒸發了?
老驢頭和高伏,有點沉不住氣了。
而此時,楊敷和手下,已經出了城。
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定陽城,楊敷老淚縱橫。
定陽城,在大雨來臨前,已經被轟破了一道長長缺口。
“楊刺史,哪里走?”
一聲斷喝,一個身穿白色戰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楊敷面前。
赤色戰馬,一躍而起,銀槍一晃,如一面無形的墻,擋住了出逃守軍的去路。
四周伏兵隨即冒出,迅速逼近,團團圍住。
楊敷心里無奈感嘆:天將亡我。
這一條通往定陽城外的路,是楊敷命心腹悄悄開辟出來的暗道。
他曾想,大戰開始后,如果城中將士出城追擊,唯一的道路,定會被齊國老謀深算的段韶派兵伏擊。
所以楊敷未雨綢繆,令軍士在汾州戰役前,辟開了這條暗道。
只是沒有想到,這條暗道,如今竟是用來逃生。
還正正撞在了齊軍的槍口上。
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楊敷及其部下,再怎樣拼殺,在身法詭異的暗金衛面前,只有束手被擒的命。
高長恭端坐馬上,宛如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鎮定自如的指揮手著,輕松拿下了定陽城突圍守將。
楊敷及其部下,悉數被俘。
高長恭下馬,親自解開了捆綁楊繩索。
這樣忠勇雙全,死不低頭的老將,若為我大齊所用,豈不更好?
“要殺便殺,勿需折煞。”
高長恭把繩丟在地上,道:
“好生看管,不日押回鄴城。”
此時,雨稍停,太陽已從東方升起。
站在高臺上,放眼看向腳下的汾州大地,高長恭目光依然沉靜。
段韶病危,被緊急護送回鄴城。
汾州戰役的指揮權,至此,交給了高長恭。
一場橫掃汾州的戰役,即將展開。
手握帥印,統領汾州諸軍事的高長恭,第一次指揮齊國大軍,橫掃汾州大地上的周軍。
齊軍所到之處,摧枯拉朽,不留殘余。
年輕的親王,讓將士們看到了齊國新的希望。
踏樊襄,攻平隴,把那些遏制汾北的周軍營壘,在兩場大雨的間隙,用炮火夷為平地。
周軍看到威力無比的火炮,驚疑是天兵天將。
在周軍群龍無主,節節敗退的時候。
宇文憲神奇般的睜開了眼睛。
高長恭那支箭,正正的射中了宇文憲的心臟。
周國軍醫,本來已經束手無策,只能保守用藥養著宇文憲的身體,準備突破齊軍封鎖,護送宇文憲返回長安。
但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齊軍轟隆隆的炮聲中,宇文憲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雙目如炬。
這不是死不瞑目,他們年輕的齊王,活過來了。
“汾州震動,地府太吵,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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