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幽靜的石徑小道上,兩名司制司女史結伴而行。
“姐姐,你可有聽到什么聲音?”
寧兒壓低聲音,輕聲詢問。
她早就聽說過,這宮里鬧鬼。
如今雖然是大白天的,可這幾日剛下過雨,天色也陰沉,這條路更是平時幾乎沒什么人走……
越想越怕,寧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旁邊的上官霓倒是膽子大,秀氣的眉頭皺起,認真聽著響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上官霓將手中拿著的托盤遞到寧兒手里,順著聲音走過去。
寧兒瞪大眼睛,不會吧,上官姐姐怎么會膽子這么大?
她就沒有這個膽子過去看。
上官霓還沒走多遠,一陣微風吹過,寧兒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得,她還是追上去吧。
寧兒躡手躡腳地跟在上官霓身側,與鎮定自若地上官霓行成鮮明的對比。
為了不驚動暗處的人,二人選擇穿過花叢。
聲音越來越近,上官霓干脆俯下身子,借著花叢的高度掩藏自己。
抬手撥開眼前的花叢,一幕香艷的場景映入眼簾。
寧兒險些驚呼出來,若不是及時捂住嘴,怕真的要暴露了。
上官霓看似沉穩,其實是已經被驚訝到了,以至于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不遠處的樹下,一男一女環抱在一起,動作緊密曖昧。
兩個人滾在地上,也不顧地上的泥土會不會粘到身上。
太過于忘情,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被人發現。
畢竟這里位置隱蔽,又剛下過雨,更不會有什么人來。
上官霓就這么呆呆地盯著,才緩緩意識到她都看到了什么。
面前的女子她倒是不認得,可男子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此人不就是五皇子嗎,還是剛剛與她定下婚約的五皇子。
在她的印象里,五皇子溫潤如玉,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色中餓鬼,直接在御花園就已經忍不住了。
她若是嫁給這樣的人……
上官霓及時打住后續的想法,將目光收回,拉著寧兒往回走。
那一幕實在是太燙眼,以至于過了許久才消化掉到底看到了什么。
寧兒也看呆了,若不是上官霓拉她走,她都不曉得自己會呆多久。
實在是太令人震驚。
直到走遠,寧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剛才那個人,是五皇子吧?”
上官霓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寧兒連忙安慰道:“姐姐莫要為這樣的人難過,既然能在成婚前發現他是這樣的人,恰好能及時止損。”
上官霓扭頭笑了笑,她方才沉默,只不過是在想要如何想法子取消這門婚約。
畢竟也是西和帝賜婚,并沒有那么簡單。
沒想到寧兒會以為她在難過?
“你想多了,我怎么會為這樣的人難過?只是想著要如何才能不嫁給他。”
不然她簡直不敢想,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背地里又是一副怎樣的面孔。
即將走出御花園的時候,一道頎長玉立的身上出現在二人眼前。
“九皇子。”
二人齊齊行禮。
寧陟微微點了點頭,目光無意中掃到上官霓衣角濕潤的泥土。
按理說正常的行走應當不會蹭上泥土,再看二人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地驚魂未定,寧陟猜測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震驚的事情。
本就是點頭打招呼的情誼,寧陟也不會攔下二人,與她們擦肩而過后,寧陟憑感覺在御花園里尋找。
剛剛與上官霓擦肩而過之時,隱隱嗅到一股丁香花的味道,御花園中有丁香花的地方只有一處,估摸著二人剛去過那里。
走到那出地方后,寧陟隱隱聽到有聲響傳來。
自從在御花園見到寧逸的所作所為后,上官霓連想到那張臉都覺得惡心至極。
可又不得不想,畢竟婚事還沒有取消。
想來想去,上官霓也沒想到想到一個合適的法子。
那件事只是她與寧兒看到,且不清楚寧逸下次會在什么時候犯。她身為司制司女史,每日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委實是沒有時間去盯著寧逸。
更不要說寧逸身為皇子,身份地位高于她,若是她跟蹤的話,被發現的可能很大。一旦被發現,吃虧的只會是她。
眼看著婚事將近,上官霓就更覺得憂心。
休息的一日,上官霓與寧兒坐在一起飲茶,兩人都沒什么心思。
上官霓憂愁,寧兒也憂愁,畢竟寧兒也不想讓趙霓嫁給寧逸這樣的人啊。
正呆坐著,變得來寧逸前來找她的消息。
上官霓心情復雜,還是出門見了寧逸。
寧逸仍是與往常一樣,用一種極為溫和的眼神看著她。
若不是她看到了寧逸的真面目,恐怕真的就要被他此時的面貌給騙到了。
好一個溫潤如玉的五皇子。
“五皇子。”上官霓行禮。
寧逸抬手將她扶起,上官霓低著頭,眼底劃過一抹嫌棄。
待站定,寧逸從將書中拎著的東西遞給她。
“特意在宮外買了玫瑰酥糖,你嘗嘗看。”
上官霓將東西接過來,又對著寧逸道了謝。
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寧逸叫住。
“你可愿意陪我走走?”
上官霓抿了抿唇,臉上寫滿糾結,“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今日怕是不得空。”
寧逸心中升起一絲詫異,往日上官霓見了她,分明很熱絡的。但想要身為女史應當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恐怕是真的忙。
“那好吧。”
寧逸說不失落是假的,他已經在玫瑰酥糖中藏好了毒,只待上官霓吃下,而后再騙她跳入湖里。
如今這次計劃失敗,只能另選他法。
那毒藥可是花了大價錢,真是可惜。
再可惜,也不能強迫上官霓,不然只會讓她心存戒備。
看來除去上官霓一事,還是要另找法子。
上官霓拎著寧逸送來的東西進了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想法子將東西毀掉。
這樣的人送來的東西,能吃嗎?
即便是東西無辜,她也不敢吃,誰知道這玩意下毒沒有。
不過能帶進皇宮的東西,即便是有毒也不可能是明目張膽的下毒那種,恐怕也不好查。
“姐姐,如何?”寧兒關切地問。
上官霓擺擺手,“說是想讓我陪他走走,我借口說有事推拒了。”
不然不敢想,若是寧逸帶著她出去,走過御花園的那處地方怎么辦?
她可沒辦法保持面色平靜。
而且萬一……寧逸對她起了色心……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遇到這種事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想想還真是后怕。
看來讓西和帝收回賜婚圣旨的這件事,迫在眉睫。
“姐姐。”
清晨,上官霓緩緩睜開眼,見寧兒正一臉激動地看著她。
“發生何事了?”
寧兒覺得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就拉著上官霓起身,一邊梳洗一邊對著她慢慢說。
“什么?”
上官霓這才知道,寧逸因為與宮女暗通款曲,而被關入詔獄。
這恐怕是第一個因為這樣的事情被關入詔獄的皇子吧。
所以這一晚上過去,寧逸就已經從神壇上跌落。
“皇上怎么會知道他做了這種事?”
寧兒想了想,“宮里的人眾說紛紜,但大部分人都說是九皇子無意間撞破,然后向皇上揭露的。”
上官霓忽然想到,那日在御花園與寧陟擦肩而過,所以那日寧陟也看到了?
這么一來,皇上應當也不會再讓她嫁給寧逸了吧。
如上官霓所料,西和帝很快下旨,取消上官霓與寧逸的婚事。
出于歉意,還給上官霓些許賞賜。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行為不端。
上官霓為擺脫掉寧逸這樣的人而慶幸之時,有一人正猶豫著該如何接近于她。
“上官姑娘,可愿與我一同走走?”
一道頎長玉立的身影站在司制司門前,一臉溫和地看著空蕩蕩的門楣。
他到底該如何跟上官姑娘打招呼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