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就如一雙慈母的手,輕輕落下,撫去每個人心間的煩躁和憤怒。
“沉沉。”
鳳白泠輕輕推了推歐陽沉沉,歐陽沉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鳳郡主,歐陽姑娘,院長正在找你們。”
東方默笙抱著琴,沖著幾人在的方向微微頷首,東方離和歐陽沉沉吵架時,他就坐在不遠處的涼亭里。
他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嘴角掛著人畜無害的笑。
“這人長得可真好看,跟個娘們似的,琴聲彈得比娘們還好!”
歐陽沉沉還沒見過這么秀氣的男人。
“那是大楚九皇子,東方默笙。”
鳳白泠對九皇子的印象尚可,上一次,他能主動排除眾議,要收她為弟子的事,她還是感激的。
她想起東方蓮華的話,看了眼東方默笙的眼睛,這般鐘靈毓秀的人物,若是沒有走火入魔,大楚太子人選怕就要易主了。
“多謝九皇子,我們這就過去。”
鳳白泠才想起,南秀夫人讓她們第一日來上學時,去望月閣找她。
新來到女學生第一日上學,本就是熟悉毓秀院的環境,下午已經無事,鳳白泠又剛好有事要找南秀夫人。
她拉著歐陽沉沉轉身就走。
“老九,你何必動用清心曲幫那頭肥豬,你再遲一步,我就把她打得滿地找牙了。”
東方離憤憤不平。
“七哥,你最近心浮氣躁,行事還需謹慎,免得惹出禍事來。”
東方默笙笑語晏晏,他沖著兩女點點頭,拉著東方離就走。
“九皇子的琴聲真好聽,可惜他是個瞎子。”
鳳若顏呆呆望著東方離和東方默笙相攜離開,兩人站在一起,不相伯仲,可東方離更加受寵,也更加偉岸。
鳳香雪嫉妒著看著鳳白泠等人離去,院長平日已經不授課了,她找鳳白泠和歐陽沉沉過去,不用說,一定是私相授受。
那一日,鳳白泠吹嗩吶一鳴驚人,她哪來那份能耐?
從小到大,鳳白泠連復雜一點的曲譜都看不懂,其中一定有緣由。
那一曲,她也曾問過納蘭湮兒,可連天資聰慧的納蘭湮兒都只記住了一半。
如果她也能學會這一曲,沒準院長也會對她刮目相看,收她當弟子,畢竟她可比鳳白泠和歐陽肥豬聰明多了。
“我有些不適,就不去上副院長的課了。”
鳳香雪心頭一動,打發了鳳若顏后,她就朝著望月閣的方向走去,她想要偷學一番,到時候,月中小測評時候,沒準還能拔得頭籌。
望月閣里第七層,南秀夫人已經等候多時。
她一看到鳳白泠,嘴角就不覺揚起了笑,兩眼發光。
鳳白泠不愿意收她這個弟子,可給了她《十面埋伏》的曲譜,她苦學了幾日,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正等著鳳白泠指點迷津。
“沉沉,為師精心挑選了這些書給你,每日下學后,你得過來繼續勤勉學習。每個月,你看完其中至少三冊,月底為師會考核你。若是考核不通過,為師就罰你關禁閉三日,一日只能吃一餐。”
南秀夫人面色嚴肅,指了指深厚的一排書架。
歐陽沉沉一聽,頓覺整個都不好了。
那書架上厚厚的千冊書籍,從四書五經三啟蒙,古代圣賢傳記,再到八股成文,流派百家,讓人眼花繚亂。
“師父,你開玩笑吧,我不是讀書的料。”
歐陽沉沉拔腿就想跑。
南秀夫人面色一沉,手掌一掌落下,她身前那張青玉石案桌的一角就被削下來了,切口平平整整,仿佛那堅硬的青玉石只是塊豆腐。
這一手,讓風白泠眼前一亮。
歐陽沉沉委委屈屈,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就我一個受苦受難?白泠呢?掛名徒弟也是徒弟啊,師父你不能區別對待。”
歐陽沉沉哀嚎著,有難同當,才是好姐妹。
“她,為師另有安排。”
南秀夫人擺擺手,留下歐陽沉沉,帶著風白泠拐到了望月閣的東邊。
屏風的隔絕下,此處設了個小茶室,一面是開闊的廊臺,一眼就能將毓秀院的美景收入眼底,也是上一次南秀夫人和獨孤鶩下棋的地方。
紅泥小爐早已煮上了新茶,案上還有一古琴。
“白泠前輩,晚輩學藝不精,那一日你那一曲嗩吶曲,晚輩斗膽謄寫了下來,可惜漏了幾處……”
南秀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是個樂癡,這一首《百鳥朝鳳》和《十面埋伏》是截然不同風格的曲,若是使用得當時,對敵時甚至可以分庭抗衡,南秀夫人聽了一次后,就念念不忘。
“夫人無需多禮,我將曲譜寫下,另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鳳白泠寫下曲譜。
南秀夫人得了曲譜后,一時興起,就用古琴也彈了一遍。
她本就是古琴高手,又是樂理高手,稍作改良后,古琴彈奏那一曲《百鳥朝鳳》也別有一番韻味。
“可惜了,我不通嗩吶。方才前輩說,有事相求?晚輩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秀夫人彈奏完,意猶未盡,鳳白泠那一曲,也只有真正懂得樂理的人,才能懂得。
“我私下也在學武,可一直不得其法。”
鳳白泠苦惱的正是這一點。
光靠第七識,她對敵時,總有些心有余力不足,況且一旦第七識不足,她就很難自保。
宮竺說她體內有純陽之氣,她也按照宮竺的方法練武,可丹田位置,一直沒有聚足氣,氣不足,就沒法子聚印。
南秀夫人抓起風白泠的手腕。
前輩體內怎么會有純陽之氣?
南秀夫人心頭一動。
“你的體質很特殊,原本你已為人母是沒法子再練武,不過因為你的體質,晚輩倒是有一個法子,也許能幫前輩自保。”
說著南秀夫人拿來筆墨紙硯,寫下了一頁紙。
“前輩,晚輩還有些瑣事要去處理,前輩可以自行在此修煉。”
南秀夫人離開后,鳳白泠正欲看紙上,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隔著屏風,隱約可見兩個男子,男子身形高大,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可怕的罡氣。
“主子,方才那曲子就是從第七層傳出的。院長已經離開了,你要找的那女人必定還在這里。”
來者不善,眼看兩人就要走過來,情急之下,鳳白泠抓起了桌子上的那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