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媚的陽光,令人有一種慵懶的感覺,景繁星抱著筆記本坐在旁邊,欣賞著傅之塵工作時的樣子。
都說男人工作的樣子最帥氣,這話還真不假。
傅之塵一頭墨發三七分,此刻,沒有任何定型和打理,略有些凌亂的覆貼在他的額頭上,鬢角修剪的干凈利落,無端的散發一種型男魅力。
景繁星透過窗外,看著傅之塵突然一臉緊張地盯著她,提醒了句:“神秘化妝舞會計劃拿來我看看。”便不再說話。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
但奇怪的,這氛圍并不令人覺得壓抑。
甚至,景繁星忽然發現,心底原本對傅之塵的那份本能似的唱反調,也忽然不見了。
她心里也明白,傅之塵終藏著追求她的小心思,現在和她這樣一起工作,對于他們來說需要多么大的挑戰。
畢竟,他從來沒有這樣拼命工作過,單是怕她怪罪,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
但,她怎么可能怪他呢?
況且,傅之塵這六年已經幫景家太多事了,不是嗎?
半晌過后,傅之塵忽然開口:“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會不會嫁給別人?
明明在談工作的事,怎么突然問到私人問題來?
“……”景繁星不知道如何回答。
傅之塵說完,緊接著懊惱地敲一下鍵盤,焦躁不安地說道:“直說吧,你和我有沒有可能?”
“你就這么一個人帶著孩子一起生活很辛苦,不好。”
“不然怎么辦?”
“你忍心讓孩子沒爸?”
“你忍心讓我一直看著你這么辛苦,你還這么年輕……”
景繁星無奈地笑笑,轉頭看著緊張又期待的傅之塵:“你這人,還真是……現在我們又不是上下屬,我們是合作伙伴,人都有七情六欲談一下又何妨……”
景繁星苦笑著搖頭,似在說:我不計較,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
傅之塵泄氣地垂下肩膀道歉:“對不起啊,這不是話趕話就說到這兒,氣氛在這兒了嗎?”
“我能找到這機會多不容易,你平常連正眼都不看我,更別說單獨跟我相處了……”
傅之塵一臉冷下來地閉嘴了。
但隨即奇怪地看了她兩眼,忽然擰眉道:“你臉色怎么不好看起來?我不說了,是不是寒氣又?”
傅之塵忽然探手在她手心摸了下,隨即像被冰塊一樣,急道:“你冷成這樣!今天就應該在家繼續好好休息……”
“我沒事!沒有那么脆弱。”景繁星懨懨地說。
“閉嘴,明明都不舒服,還嘴硬。”傅之塵一股霸氣的說。
其實她早就覺得不舒服了。
從回來之后,一連的事情發生,再加上白天黑夜照顧倆孩子還要工作,她就沒好好休息過。
更何況因為強烈的恨意,天天情緒都像過上車,身體怎么會好。
如果不是景繁星她想盡快融入江南會所,她原想回家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再吃點藥,然后躺下好好休息下,或許能暫時躲過這場寒氣。
傅之塵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景繁星身上,給她拿來了醫生準備好的藥,又倒了一杯熱水,照顧她把藥吃了。
景繁星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沒有半點起伏。
“謝謝你,也麻煩你了。”一句閉嘴景繁星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小小孩一樣,她平時好像也對倆孩子這樣說過。
但她說到最后,卻忽然發現,嘴里是咸的。
她下意識抹了下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落淚了。
她忽然笑了。
她笑著說:“被照顧的滋味就是不一樣,不然我付你工資,你這一次太照顧我了。”
“原來你是我當醫生,能做你的醫生也是榮幸。”
“傅爺,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傅之塵再也聽不下去,一把將景繁星扯進懷里,哽著聲音說:“我知道你特別感動!好好哭出來就好了!你別這樣,我特么心疼!”
“……”他說對了一半,景繁星會感動,但不會流淚了,眼淚流多了就往腸子里流淌,只有心里在哭,眼睛就出不來淚水了。
然而景繁星被他抱在懷里,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軟綿綿的一團,身上有微微的汗濕。
那是吃過藥之后發出的汗。
傅之塵感覺自己身上的暖氣一直往景繁星那里輸送,這是什么寒邪?
以前只在小說里才能看到,沒想到現在卻活生生發生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
他不懂該說什么,只想趕緊按照醫生的要求,讓景繁星服下藥,快點恢復起來。
一句安慰的話他也想不出來。
半晌之后,傅之塵想到景繁星這些痛苦都是洛秋銘給害的,“放心!他們傷害你,我都要揪出來,把他們千刀萬剮!”
胸前的衣襟忽然被景繁星揪住,景繁星因為寒氣來得太多而疼痛起來,終于顫著肩膀哭出來。
卻不是放聲痛哭。
而是毫無聲音的低低哀泣。
似憋著無盡的、難以言表的痛苦跟委屈。
傅之塵狠狠將景繁星箍進懷里,心疼得眼睛似著了火,紅成一片。
“今天你早點休息,孩子放學我安排人去接!”他摸著她的頭說。
傅之塵一向以為自己只會流血,不會流淚。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會流淚。
但他怎么可以在這時候流淚!
察覺到鼻子泛酸的時候,他趕緊仰起頭,硬生生把眼淚逼回去!
幾分鐘后,景繁星終于停止哭泣,正身坐好,雙眼緊閉,面色蒼白。
傅之塵想到可以用吹口哨讓景繁星聽聽,聲格外悅耳,絕不亞于專業大師的水準。
一時間,倒真的轉移了景繁星的注意力。
曲子很是悠揚,起伏不大,卻充滿濃烈的情感,又略略帶著些許異域風情。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關系,聽起來倒有點兒傷感。
并且,是首她不曾聽過的陌生樂曲。
在景繁星還沒聽夠的時候,傅之塵已經結束了。
景繁星依舊沉浸其中,傅之塵并沒馬上說話,只是不斷偷瞄著景繁星。
景繁星今天穿的是經過自己改良的裙子。
還被血滴染過。
但即使這樣,景繁星看起來一點兒不顯狼狽,反倒有幾分憔悴的美。
是的。
這個小女人在他眼里,一顰一笑都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