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診,來看病的人就絡繹不絕。其中一些不過是傷風小感冒,更有的只是嗓子痛,用現代術語描述就是上呼吸道輕微感染,甚至都不需要吃藥。
他們哪是來看病的,明明是來看貴客的。系統腹誹道。
“……”
不管是來看什么的,仁和堂的掌柜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一天下來,蘇媛媛只覺得腰酸背痛,仿佛又回到了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每天忙得不見天日,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有一說一,醫生這個職業確實算得上是最辛苦的職業了。
結束坐診,蘇媛媛出了藥房,拐過熱鬧的街市,又穿過了兩條街,在街角的一家打鐵鋪門前停下腳步。
她沒有急于進門,而是站在門口觀察。
門上掛著一塊很有滄桑感的木制牌匾“孫記鐵鋪”。
果然這里就是孫虎家的打鐵鋪了。
鋪面大約一百平米大小,左半邊是打鐵的工具行頭,右半邊的地上幾十口打好的大鐵鍋整齊地疊著,看得出生意熱火朝天,訂單很是不少。
“蘇姑娘,你怎么來了?”
見到蘇媛媛,孫虎十分高興,擦了把汗,放下活計迎上前來。
“孫大哥,醫館的銀針你可會做?”蘇媛媛直接說明來意。
“銀針?蘇姑娘,我給你看樣東西,你等我一會兒。”
孫虎進里屋拿出了一個棉布包。
蘇媛媛打開棉布包,里面是一把銅劍。劍鋒仿佛剛剛淬過一般,光芒鋒利,甚至晃眼。
“這是衙門的捕頭朋友托我打的。雖不算太好,但也能過得去。”孫虎頗為自豪,“蘇姑娘說的銀針,我應該能做出來。”
蘇媛媛點點頭:“孫大哥,你這把銅劍,刮削琢磨的技藝精湛,表面平整光滑,劍鋒銳利,是把好劍。但我看這色澤青中略黑,這是有殘余雜質的表現,說明火候尚未達到爐火純青。”
“蘇姑娘真乃神人啊!”孫虎驚為天人。蘇媛媛的分析正說中了他在鑄造時遇到的問題。孫虎如獲至寶,佩服萬分。
“孫大哥,你可愿意和我合作?我有辦法讓你的劍做到上佳!”
“自然愿意!”孫虎早有將鐵鋪從造鍋業務拓展到更多精細鑄造的想法,只是工藝上遇到困難,家中病父又拖累了大半精力,所以一直未能實現。現在有蘇媛媛幫忙,他自是求之不得。
“那過兩日,我再細細與你商談。”
和孫虎談完,蘇媛媛出了鐵鋪又去了織品店。詳細詢問了訂做成衣的價錢、時長等細節,打算下次來的時候將棉布帶來,給陳云勛兄弟倆做身新衣服。
而后又去文房店買了紙筆,想了想又繞去燒雞店買了只燒雞。云弟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需要營養。
七七八八的事情辦完,已經是傍晚時分,她也該回去了,不然牛車該晚了。
突然街上有人叫住了她。
“請問可是蘇姑娘?”
“你找我?”
蘇媛媛循聲望去,叫住她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此刻正從街對面走向她。
陌生男子走近問道:“姑娘可是在仁和堂坐診?”
“正是。”
“那就沒錯了。”
“在下想請蘇姑娘給家母看病。”
蘇媛媛仔細端詳這位陌生的年輕男子,身材修長挺拔,眉目舒展,五官端正。衣著素雅精致,舉止溫文爾雅。應該家境優渥,他的母親看病一定不缺名醫問診。怎么還會找到她呢?
如果她沒猜錯,他母親的病應該比較重,且是長期消耗型的,比如腫瘤。如果是惡性腫瘤,在古代這種簡陋的條件和環境下,她就算知道方法,也無能為力。
“你是?”蘇媛媛問道。
“在下李浩然,是德勝樓的東家。”
德勝樓?這名字似曾相識,她想起來了,不正是仁和堂不遠處的那家大酒樓嗎?印象中門面輝煌,規模很大。
“李老板幸會。小女子不過是個小藥師,略懂一些藥食同源,哪里看得了您母親的病。”
“蘇姑娘謙虛了,孫鐵匠的父親不就是姑娘看好的嗎?再說了,您還沒看,怎么就知看不了?怕是不想看吧?”
怎么,不想看還不行嗎?難不成要強迫她去看?
蘇媛媛抬頭,詢問的目光嚴肅地看向對方。
看她表情明亮,就好像身體內有一盞明燈,照得白皙的皮膚光亮又潤澤。烏黑的眉毛和眼珠,嘴唇紅潤,五官秀麗端莊。
果然是一位氣度不凡的女孩。周身散發遠超年齡的傲然之氣,顯得平靜而睿智。
李浩然一笑:“蘇姑娘莫要有顧慮,家母看過很多醫生,其中不乏名醫。在下自知家母病重,并非強求姑娘一定要看好家母,但既有一線希望便要爭取,還望蘇姑娘成全。”
情況果然如她所料,蘇媛媛沉思片刻,沒再推辭。
“那這樣吧,今日已晚,我后日還要來坐診,到那時再去府上給你母親看看。你看如何?”既然不是急病,也就不用急于一時。
“就這么說定了,在下先謝過蘇姑娘。”
“客氣。”
這一耽擱,時間還真是有些晚了,蘇媛媛著急趕車。
“蘇姑娘可是要回去?在下可以讓人送姑娘回去。”
蘇媛媛心想,真是個細心的人,看出她著急了,但是她不并想讓陌生人知道自己的住址。
“不勞李老板了,前邊不遠有我們村的牛車。”
“那姑娘好走,在下告辭。”大概是看出蘇媛媛不愿自己知道住址,李浩然沒再堅持。
老陳家,四房房門緊緊關著。
屋里,陳家旺翻遍了床褥下、柜子里,甚至米缸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翻的也都翻了,卻一文錢也沒發現。
“這該死的老娘們,把錢放哪了?”他嘴里嘟囔著,眼里冒火。
門被推開了,王氏走了進來。
“你把錢藏哪了?快給我!”
“錢都被你拿走了,家里哪還有錢?”
搜遍了王氏全身,依然什么都沒找到。窮極生變,陳家旺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念娣大了,也該找個婆家了。”
王氏一驚:“當家的,使不得啊!念娣還小。”
“小什么,這么大的姑娘早該嫁了,家里可養不起!”
王氏跪地哭求:“當家的,她可是你親閨女啊!”
“我聽人說,鎮上的王鞋匠正在相人,他一定會看上念娣的。”陳家旺早有打算,豈會聽王氏的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