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茉睜眼,她微微抬起身子:“皇上…皇上為何突然問這個?”
“朕想你親口對朕說,那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為了救朕而去擋劍的?”
雖然吉綰綰說過的話,皇上是一個字都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對于年茉,他承認自己對他上了心,在聽到吉綰綰說那日是她將年茉推上去的時候,皇上害怕了。
他害怕他自己的一腔熱騰騰的心會被刺痛,可是他同時又帶著一絲渴望,若是年茉不愛他,在那件籌謀已久的事情到來之際,他也會少幾分愧疚。
皇上又補充著:“你實話實說,丫頭,無論怎樣,朕都不會怪罪于你。”
年茉頓了頓,她幾乎不敢瞅皇上的眼睛,她可不傻,這時候還能說自己是被推上去的嗎?
她低著頭淺淺的笑:“臣妾,自然是為了救皇上而去擋劍的。”
說了這話,皇上緊繃著的臉展露了笑顏,他將懷里的年茉抱得更緊了,低語道:“好,朕信你。”
祈香閣寂靜地連蟲鳥都不愿經過。
花艷杳無音訊。
而那個帶著黑面具、喚墨的男子,似乎從燕常在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現過。
燕常在整日在擔憂與疑慮中度過,那個叫“墨”的男子,身負重傷,是不是已經死了?他為什么要救她呢,還有,那個“墨”跟似乎同燕常在的故人很像。
是蘇瀾郡嗎?
燕常在淡淡的搖頭,蘇瀾郡的聲音是清澈的,可是那日“墨”的聲音卻是沙啞而低沉的。
雙手拄在窗戶邊,燕常在癡癡地望著天空,希望能看見烏鴉飛過的痕跡,可澄藍的天空卻從未有過一絲污濁…
“青玉,想啥呢?”
年茉這回又抱著兩個風箏來找燕常在玩兒了。
燕常在回了神失笑:“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這世上會不會有人可以憑空消失呢?”
“你是在想花艷嗎?”年茉努嘴:“花艷曾經對你態度那么差,你想她干什么呀,說不定她就是不想伺候你,所以逃走了呢。”
燕常在抿抿嘴,那日凌晨她見到的黑衣人不是什么好惹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還是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年茉的好。
“你說得對,我不該再想她。”燕常在淺淺的笑。
在燕常在這兒,年茉總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她將一對新做的蝴蝶風箏擺在燕常在跟前兒,道:“青玉,咱們去放風箏吧,之前因為那個吉貴嬪…哦不,是吉答應,她半路上出現,我也因此害得你被打了十幾個巴掌,現在好了,吉答應被囚禁了,咱們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哪有?”燕常在輕輕說道:“那日吉答應本是應該罰你我一人二十個巴掌的,結果是你挺身而出,受了足足三十九個巴掌,哎…”
“嘻嘻…”
燕常在瞧了瞧這一對蝴蝶風箏,問道:“之前的燕子風箏和那只銀色的風箏呢?”
年茉搔搔頭:“之前的那個銀色的飛機風箏丟了,我就想著讓陶香跟李嬤嬤做了一對蝴蝶風箏,正好你一個我一個,咱倆就是一對,嘻嘻”
為了避免在御花園又沖撞到別的嬪妃娘娘,年茉跟燕常在選擇在祈香閣外的空地上放風箏,反正這里偏僻,半個月都不會有人經過的。
燕常在輕輕問:“茉茉,你說吉答應為何會在一夕之間被貶為答應,終生囚禁在延禧宮呢?”
“不止嘞,吉答應宮里的太監都被殺了。”年茉撇撇嘴。
燕常在想到,就在皇上頒布貶黜吉氏的圣旨之前,她是見到兩個黑衣人將江應中殺害,又從他身下割下了太監不該有的東西的,她便說道:“會不會是同吉答應身邊曾經最受寵的太監江應中有關系呢?”
“咦”年茉偏過頭:“真有可能誒。”
說著,年茉在燕常在耳邊輕聲說道:“我跟你說哦,就在吉答應被貶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去了延禧宮,發現吉答應正在跟那江應中…在那啥,那個江應中其實是個假太監。”
“那…那晚,你可還有發現什么其他不對勁的嗎?”
得知江應中是假太監的時候,燕常在并沒有年茉想象中的那么驚訝。
年茉努努嘴,仔細回想著:“沒啥啊,那天延禧宮可靜了,要說真有什么不對勁的,那就是延禧宮外的烏鴉個頭特別大,哈哈”
她說這話時,顯然是沒將這些烏鴉放在心上的。
“烏鴉嗎?”燕常在若有所思。
年茉皺眉:“青玉,你又想什么呢?”
“沒什么。”燕常在搖搖頭,道:“興許是吉答應與江應中之間的茍且之事被皇上發現了吧,所以皇上大怒,重重處罰了她。”
年茉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那就是她咎由自取了。青玉,之前的你誤食的斷子藥,就是吉答應下的,是她親口說的,現在她落魄了,可是你報仇的好機會呢!”
燕常在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不必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我又何必雪上加霜呢。”
“這不一樣!”年茉掐著腰,燕常在跟她的性子還真是反著來的:“她受罰,可能是因為她與假太監之間的茍且之事,但是傷害你這件事,她并沒有受到報應啊。”
燕常在只是淺淺地笑著,不再說話了…
晚風輕拂,放完風箏后,年茉便回了翊坤宮,獨自一人坐在小石階上。
“想什么呢?”小哲子走過去。
年茉打趣:“怎么,昨晚十三王爺可給你驗明正身了?”
“害,別提了,尷尬死了,你說皇上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喝酒也就罷了,干嘛非要扒我的褲子啊,真是…”
“或許他是因為江應中的事情,對后宮的太監心有余悸了吧。”年茉輕笑。
“啥?”小哲子湊近了:“你的意思是說,皇上知道吉答應偷男人了?”
“反應挺快。”年茉道:“我是猜的,皇上是知道這件事才突然貶了吉答應的,要不然,他怎么會氣到下令將延禧宮所有的太監都處死了呢。”
“說的也是。”
年茉輕輕嘆了一口氣:“原本我以為,這皇上明著是什么樣,實際上就是什么樣的,可是現在想看來,他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確實,這皇上就是皇上,確實要比我們想象的要精明多了,年茉,你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