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得了令,紛紛退出了屋子。
待房中只剩下她與崔氏和敬吳氏,她才開口道:“昨夜王爺回府來,說是他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要領回府來,立做世子。”
“什么?”崔氏與敬吳氏皆是一驚,隨即崔氏拍桌怒道:“他竟然敢養育外室!”
怕母親為此對自己的夫君有了分歧,簡寧王妃忙解釋道:“不是外室!是從前她母妃身邊的婢女。是他吃醉酒犯下的糊涂事,那時正值貴妃娘娘病弱,那婢女怕被怪罪,便躲了起來;后頭貴妃病逝,一干宮人便被送到了慈安寺去為貴妃守靈,她在寺中誕下了個男嬰。王爺說,這幾日那婢女不好了才尋到他,希望他讓這孩子認祖歸宗。我生福寧傷了身子,不可再生,王爺不愿納妾,卻又覺無后對不起已經去世的貴妃娘娘,便想著將他過在我的名頭下立為世子,也算是后繼有人了。”
她這么一說,崔氏倒是平了不少怒火,想了想才道:“這也算是個辦法,只是那孩子想來年紀已經大,怕是與你不親。”
這想法,倒是同簡寧王妃不謀而同了。
“我便是想到這里,才想著來尋母親拿個主意。”
敬吳氏在一旁聽著,心中想起了自己待字閨中女兒,起了幾分心思,她笑著開口道:“我倒是有個法子,母親和妹妹不妨聽聽看。”
崔氏瞧著她,開口道:“你且說說。”簡寧王妃也看向她。
敬吳氏慚愧一笑,賣了賣關子道:“說來,我也是有些私心的。”
崔氏咂嘴,擺手道:“你說罷。”
敬吳氏點頭,道:“不如,將文宣許給他?他又無母家,我們將文宣許給他,與他也算是有親了。”
崔氏思索了一番,覺著這主意著實不錯,若是自家的孫女許過去,那就是世子妃,身份尊貴不說,待日后誕下子嗣也是與他敬國公府親近的。這樣,既進一步的拉近了簡寧王府與敬國公府的關系,日后也不愁簡寧王妃與福寧郡主會無依無靠了。
她點頭,贊道:“你這注意不錯。”
敬文宣是她的親侄女,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了,若是此事能成,倒也是個好辦法。
“或者,妹妹可以為王爺納上一房妾室,待那妾室產子后將孩子抱來養著。只是這樣,先不論王爺愿不愿意,能進王府做妾的,那必然是要有些身份的,只怕她生了孩子后,會存了不該存的心思。”見簡寧王妃有些遲疑,敬吳氏繼續開口道。
思索了一番,簡寧王妃咬牙道:“我回去同王爺說。”
謝慈音在祠堂跪了一日,除了不曾用膳外,就連水也不曾喝過一滴。
王鈺當夜里不知道,第二日到謝夫人處聽見幾個守在外間的女使說她被關進了祠堂,連安都未曾向謝夫人請,便提裙往祠堂跑去。
“阿姊!”
見她雙目無神,唇色發白,網鈺心疼喊道。
“我,我去同姑姑說。”
謝慈音喊住她,聲音沙啞道:“阿鈺,不用。”
“姑姑為什么要將你關入祠堂?阿姊你同我說說,我去為你求情。”她問向謝慈音。
謝慈音搖頭,一語不發,只好好跪著,見她如此,王鈺險些落下淚來。
王銜在謝夫人處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后,長嘆一聲氣,道:“到底是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謝夫人心下難過,卻又不想在小輩面前示弱,只道:“什么自己的心思,不過是被人蒙騙了去…”
二人正說著話,謝明韜闖了進來,一臉氣憤的大聲嚷道“母親為何無緣無故將阿姊關在祠堂里?我聽檀桑說阿姊從昨夜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謝夫人扶額,從昨夜到現在,她也是眼睛都不曾合過一下,此刻乏累得很,不想與他多言。
王銜見狀,不悅道:“明韜,誰教得你如此無規矩。”
謝明韜見謝夫人滿身疲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隨即低聲討好道:“母親,是我錯了,我不過是心疼阿姊。”
謝夫人心中五味摻雜,她的女兒,她難道就不心疼么?要如何做,該怎么做?難不成還遂了謝慈音的愿,放縱她與那道士繼續往來么?
“罷了罷了,你去叫她回院子吧。”
望著母親,簡寧王妃似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哭過一場后從昨夜就攢在心中的郁結之氣散去了大半。
見左右侍奉的女使婆子眾多,她先吩咐道:“我有些體己話要同母親與嫂嫂說,你們先下去罷。”
到國公府時,敬國公夫人崔氏正在用膳,身邊侍奉的,是簡寧王妃大哥的妻子,她的嫂嫂敬吳氏。
見女兒回來,崔氏展開笑顏,溫聲道:“怎么來啦?快坐過來用膳。”
簡寧王妃站在門檐處,見著母親,眼眶剎時就紅了,一顆一顆豆大的淚珠滾落。
崔氏握住她的手,膳也不用了,一路拉著她去往屋里頭的羅漢床。
待落座后,敬吳氏吩咐了女使,端來濕帕子侍奉她擦臉。
擦了臉,崔氏才開口問道:“出了何事?叫你這般傷情?”
“不過一個庶子,領回來也就算了,怎得還要立為世子?”辛媽媽畢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待聽了解釋,心中也有了些計較。
“他說,因著我,他不愿意納妾生子,又時長夢見已故的母妃說他無后是不孝,便想著將人接回來,也算是后繼有人了。”
思索了半晌,辛媽媽悠悠道:“這,王爺能這般想,也算是個有心的。”
崔氏見了,忙起身要去扶她,口中心疼道:“這是怎么了?莫要哭,若是受了委屈就同母親說,母親定然去為你做主。”
敬吳氏扶著崔氏朝她走去,心中想著她這樣子怕是跟簡寧王有關了。
“王妃莫要著急,待明日回府去,問問國公夫人的意見。”見她哭得梨花帶雨,辛媽媽也是心疼的,不再過多追問,摟著她在懷中細聲哄著。
次日一早,簡寧王妃便駕車回了敬國公府。
“什么?”辛媽媽震驚,扶住她的肩。
她忍住了哭,哽咽道:“他說那是還未娶我時發生的事了,是他母妃身邊侍奉的婢女,近日才知道的。”
辛媽媽替她擦著臉,柔聲道:“王妃,你是出自高門的,知道大家族里,最是忌諱后繼無人。你生福寧傷了身,不能再生,按照慣例是要給王爺娶上幾門妾的,王爺與你情深義重不愿意娶,可到底,是不合禮法的呀!”
“媽媽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那孩子想來年歲已大,定與我不親近。若是日后,日后王爺有個什么好歹,我也就罷了,福寧呢?還能指望著他嗎?”
這也是,若是日后他進府來,不與簡寧王妃親近,日后簡寧王有個意外,簡寧王妃與福寧郡主又該靠誰呢?
聽見她這樣說,簡寧王妃抬頭不解的瞧著她
“媽媽怎么這樣說?”
回了房,簡寧王妃便撲到了陪嫁過來的辛媽媽懷中放聲哭了起來。
辛媽媽剛剛將福寧哄著睡下,見她這般,焦急問道:“王妃,這是怎么了?”
簡寧王妃抬頭,淚水花了妝,凄然道:“王爺同我說,他在外頭有個孩子想領回來,請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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