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謝夫人請了王銜王鈺到她院中用膳,除了出府去玩樂樂的謝明韜,其余的人全都在謝夫人院里了。
眾人坐在膳廳內,下人們抬了水來給幾人凈手,后又捧了濃茶給漱口。
待菜飯擺好,布菜的女使要上前來布菜,謝夫人才抬手道:“今日不用你們,都下去罷。”
謝鴻本已拿起碗筷,聽見她吩咐,知她是有事要說便又將碗筷放下。
一干侍奉的女使福禮,跟著宋嬤嬤垂首退了出去,最后出去那人,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下人們出去后,膳廳里便有些冷清,怕待會眾人聽完會氣的吃不下飯,謝夫人拿起筷子道:“先吃,吃完我有些事情要說。”
謝慈音是早就知曉的,此刻也不著急,跟著謝夫人便悠然吃起了飯;王銜性子沉穩,也不開口去問,只謝鴻與王鈺是個好奇心重的,巴巴的看著謝夫人,飯也不吃了。
謝慈音抬手給謝鴻夾了塊炙烤豬肉,道:“父親嘗嘗。”
謝鴻笑著點頭,不再看謝夫人,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王鈺見狀,也只好先就著眾人吃飯。
待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謝夫人拿了帕子擦嘴,然后緩緩道:“譚家娘子與太子有些首尾,近來被我給抓著了。”
王銜聞言身子一僵,謝鴻與王鈺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譚阿姊她怎會如此!?”王鈺一時激動,往椅子上跳了起來。
謝鴻比起她倒是要好一些,只開口問謝夫人道:“夫人是不是誤會了?”
謝夫人冷笑一聲,道:“我不愿提那些個腌臜的場面,今日我院里的幾個婆子也是親眼見的,你們若是有什么疑問,大可親自去問。”
王鈺跌坐回椅子上,半晌留著淚開口道:“她怎么能,能對不起哥哥呢!”
謝鴻想起那個平日里如爛泥般的太子,怒道:“這個畜生!”
見王銜半晌未開口,以為他是真的傷了情,謝夫人柔聲寬慰他道:“銜兒,你也莫要多想,世上女子不止她譚清一一個,日后姑姑定然為你尋一個比她好的。”
謝慈音替王鈺擦著淚,又偷偷去瞧王銜。
王銜點頭,淡聲道:“各人有各人的選擇罷了,當年定親時無人詢問過她的意見,眼下她如此選擇,想必是不滿這樁婚事。”
他面上無悲無喜,提起譚清一時語氣平靜,仿佛是在說個不相干的人。
謝夫人見他如此,是又氣又心疼。心中憤恨那譚清一竟然如此瞎眼,放著如玉如切的端莊君子不要,非要一個空有身份的爛泥巴。
王鈺還在低聲哭泣,幾人一時沉默,不知該說些什么。
半晌,謝夫人才又朝王銜開口道:“我已經給你母親發了書信,她說要親自來一趟長安,算算時日,半月也就到了。此事,就先瞞著譚大家,你們受了譚大家教育一場,是有師生情意的,定然不要因為一個娘子,就不去敬重他。”
她與王銜說了后,又朝著幾個小輩交待道。
見幾人乖巧點頭,謝夫人才欣慰道:“都是好孩子。”
又靜靜坐了一會兒,眾人才辭了謝夫人去。
待幾人走了,謝鴻才開口問謝夫人道:“此事,可有告知妹妹了?”
“今日我便進宮與她說了。”
謝鴻想了半晌,又道:“那太子?夫人想如何處置他呢?”
謝夫人笑了笑,道:“老爺糊涂了,他是太子,我等怎能處置?”
“難不成,就這樣饒過他了?”謝鴻悶聲問,謝夫人料想他心中也是真生了氣的。
謝夫人起身來扶他,溫聲道:“我們回房說去。”
“我有些伐了,你回去罷,謝家那頭,近日你也不用去找晦氣了。”謝皇后摸摸鬢角揮揮手轉身回了鳳椅之上。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明橫垂頭跟著云杉退了出去。
他請罪道:“兒臣有罪,請母后責罰!”
“起來吧,不過是收了個女子,談得上什么罪呢。”謝皇后抬抬手,平靜道。
明橫詫異,心中不敢相信,照理來說,此刻謝皇后應該是勃然大怒,巴不得喝他血吃他肉的,眼下這般平靜,更叫他心中害怕。
這樣慈眉善目的謝皇后,明橫從未見過,他心中發怵,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我兒大了,有些自己的想法不奇怪,母后不怪你,謝家那頭我也為你開脫請罪了。總歸我們才是親母子,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頭的。”拍拍他的肩,謝皇后道。
被她的態度弄得云里霧里,明橫心亂如麻,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謝夫人含笑,握住謝皇后的手,柔聲道:“我們是一家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我就是害誰,也不會害妹妹你呀。”
“我曉得,我會好好想想的。”謝皇后被她握著手,離神道。
“我如今見不得那小畜生,便先回去了。”該說的說完了,謝夫人松開她的手,福禮辭道。
他重重磕了個頭,誠懇道:“母后,兒臣知道錯了!”
謝皇后輕笑一聲,親自下去扶起他,口中和藹道:“你如今貴為太子,有什么樣的女人要不得?我與你為母子,又怎會因為個外人來怪罪你呢?”
進了正殿,謝皇后坐在鳳椅上,面無表情的瞧著他。
還未待謝皇后開口說話,明橫便噗通跪下去了。
聽見是明橫來,謝皇后的眉頭皺了皺,謝夫人則是一臉的嫌惡。
“陛下定的圍獵時日就在三日后,料想我家嫂嫂趕來長安最快也要半月,在嫂嫂到長安之前,妹妹可以好好想想。我也就罷了,左右忍忍便過去了,只是嫂嫂那,怕是沒那么好糊弄過去了。”
隔著重重景,謝夫人朝他露出個輕蔑的笑。
很快,皇后身邊的大宮女云杉出了正殿,面無表情的宣明橫進去,明橫有心朝她那打聽些什么,奈何云杉就如同一個啞巴,任他說什么也不開口。
謝皇后點點頭,道:“我讓安嬤嬤送你出去。”
出鳳儀殿時,太子隔著正殿外的景物,遠遠瞧了從另外一處出來的謝夫人一眼。他心中慌亂,沒了在城西別院里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后怕。
謝皇后被她說的有些心動,半晌遲疑道:“他有親母,自小與我又不大親近,怕是不行。”
“陛下不是也有親母么?如今的楊家與楊老太妃還不是備受尊敬。且你也曉得,他那個親母,當年可是發過毒誓永不踏出道觀的。”謝夫人又道。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在正殿外候著呢。”隔著殿門,外頭的安嬤嬤朝里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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