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才坐下,皇后便略帶歉意的對王鈺道:“此番,是太子對不住你們王家。”
王鈺不知她會提起這話來,怔了一下,隨后忍不住冷笑諷刺道:“娘娘嚴重了,太子殿下乃是儲君,莫說要我王家一個未過門的媳婦,便是要我王家上上下下族人的命,也是使得的!”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叫人聽著十分不悅耳。謝夫人輕咳了一聲,喚了她一聲“鈺兒。”
幾日的委屈攢在心頭,王鈺一時忍不住,低下頭小聲哽咽起來。謝慈音見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又拿了帕子給她拭淚。
“娘娘恕罪,這孩子沒規矩慣了。”謝夫人起身微微福禮,朝著皇后告罪道。
見她哭起來,皇后心頭愧疚感更重,忙就朝謝夫人擺手道:“嫂嫂快別折煞我了,快哄哄鈺兒才是。”
皇后頓了頓,復又朝王鈺道:“我知你為你哥哥委屈,你且放心,太子那頭,我斷然不會馬虎過去的!這個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我養不熟他,待此次狩獵過后回了長安,我便稟明了陛下,絕了我與他這段母子之情。”
這話,叫傷情的王鈺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明橫能當上太子,本就是因為皇后認養了他,讓他撿了個嫡子的身份。倘若皇后不認,那他的嫡子身份便也不復存在了。這樣一來,一個既無依靠,又沒有嫡子身份傍身的太子,又能當多久呢?
謝夫人對于皇后的話倒是沒有詫異,臉上還漏出滿意的神色來。
謝慈音瞧了瞧自家母親,又看了一眼眸光堅定的親姑姑,她不用想也曉得了,此番皇后姑姑能下定決心踢開太子,定然是自己母親的手筆。
不過不得不說,謝夫人此番打算,倒是與謝慈音不謀而合了。現如今真是與上一世不同了,謝家再也不會同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更不會因為太子勾結外邦人,而遭遇“滅門之禍”了。
依照這般處置,大約太子很快便不是太子了。他沒有母家,年歲又有些大了,日后不過一塊封地,便打發了。這樣的處置,倒是讓人解氣,王鈺停了啜泣,巴巴的抬起茶盞喝了一口。
見王鈺的怨懟之氣散去,謝皇后也不就這事再說什么了。幾人坐在一處閑聊了半晌,外頭的宮女來報說下首散了。
“既是散了,想必你哥哥也要回來了,我便帶著她們先回去了。”謝夫人起身辭道。
謝皇后含笑,跟著三人一道起身“那嫂嫂便先回去罷,若是中午無事,再帶著兩個孩子來我這坐會兒,叫我也熱鬧熱鬧。”
謝夫人笑著點頭應好,隨后帶著謝慈音與王鈺走了。
王鈺被皇后的話震撼到,直至回了住處都沒回過神來。
“姑姑,皇后娘娘說的是真的么?”才坐下,她便出聲問道。
謝夫人心情極好,吩咐了宋媽媽去叫人準備午膳,還叫多添上幾個菜,她今日胃口好。
“什么真的假的,這些事情你們不必管,聽聽也就算了。”待坐下后,謝夫人才回她道。
王鈺心思單純,雖心中恨極了太子,卻又覺著這樣的懲罰有些重。
如長安這樣的地方,人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好手,若是明橫失去了太子之位,失去了謝家這個靠山,一個毫無依靠的皇子,就許家那邊,只怕太子也要吃不消。
她側過頭去,低聲同謝慈音說話。
“阿姊,若是太子不是太子了,會怎么樣?”
“即便不是太子,他也還是陛下的兒子呢,不過臉面上過不去些,沒什么大礙的。”謝慈音低聲淡淡道。
“你二人悄悄說些什么呢?”見二人頭貼著頭小聲嘀咕著,謝夫人出聲問道。
這些話即便謝夫人知道也沒什么,謝慈音便直爽的說了出來。
“阿鈺問我太子不當太子以后會如何。”
王鈺倒是沒想謝慈音就這么說了,忙去拽著她的手,拖著聲音喚了聲“阿~姊。”
謝夫人聞言,笑罵王鈺道:“你倒是好心得很,還巴巴的去擔心人家,快些收收你的圣人脾性,仔細日后被別人賣了去。”
王鈺低頭撫著自己的裙擺,悶聲道:“世上哪有這么多惡人。”
謝慈音看著她,心中只感嘆瑯琊風氣極好,小姑娘心地善良又聰慧,只盼著日后有個好郎君來配王鈺才是。
她伸手幫王鈺撥了撥額間的幾縷碎發,溫聲道:“你這樣風光月霽的小娘子最是福氣好,定然遇不到什么壞人的,即便是遇到了,人家也不忍對你下手。”
王鈺展顏笑出了聲,一頭撲到了謝慈音懷里,這是幾日里頭一次見她笑,謝夫人心中寬慰,也跟著笑了起來。
侍奉主子的幾個下人稍微站的遠些,沒聽見幾人的話,只見幾人都在笑,紛紛大眼瞪小眼,心中揣測著家中近日是否要有喜事發生。
過了半晌,謝鴻身邊跟著的謝三回來報信說陛下賜了宴,謝鴻便不回來用膳了,叫幾人不必等著。
謝夫人點點頭,又詢問了謝三幾句。
“下首是個什么情況?”
謝三垂著頭,恭敬回道:“今日東山營的將士們排兵布陣演練的極有氣勢,陛下瞧了高興得很,賞賜了將士們后又吩咐內侍將本要擺在行宮內的宴席撤下,說是要在營里與將士們一同用膳。”
文昌帝是個吃得了苦,放得下身段的帝王。他不同于其它上位者,幼時經歷的苦難造就了他的能忍能收的脾氣。朝堂之上,即便言官們語言過激,他也是笑意盈盈。
這樣一個帝王,十分懂得與臣下相處,即便是下首灰塵漫天飛舞,軍糧粗雜難以下咽,他仍舊帶著群臣與將士們一同用膳,大大的收攏了東山營三十萬將士的心。
謝夫人笑笑,吩咐謝三道:“我曉得了,你且回去伺候老爺吧。”
待謝三走后,謝夫人感慨道:“這太子啊,要是有咱們這位陛下一半的腦子,當年也就不用我們家大費周章了。”
謝夫人隨性慣了,心頭有什么說什么,也不避諱人,兩個小娘子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紛紛在心中感嘆“母親!姑姑!真是敢說。”
用了午膳,本是晴空萬里的天卻忽然陰了下來,謝明韜在房中沉悶了許久,直至好友呂書言的到來才將他從沉悶中帶出來。
后山處有一大瀑布,景色極為壯闊,呂書言找人打聽了路,忙來約謝明韜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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