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看分列兩邊,個個眼中都是難掩激動情緒的學生們,不知頓覺心下一暖。
“現下正是授課時間,一個個的杵在這里作甚,還不趕緊給我回去學習。”
不知佯裝生氣的話,卻讓學生們聽得有些熱淚盈眶,畢竟,不知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良師益友的存在。
一幫學生簇擁著不知進了書院的大門,送至先生寢舍門口以后,大家便識相的都回了學堂繼續認真上課。
先生們居住的寢舍,是與學生寢舍相鄰的另外一個巨大的院落,院落里又分隔出了每個先生單獨居住的小院。
在醫館里待了一個月,再次回到書院的寢舍,不知的心下,竟生出了幾分親切與歸屬的感覺。
“怎么?可是房間哪里沒有收拾妥當...”
見著不知站在自己的寢舍門口發著呆,待到一眾學生散去以后,這才慢慢走上前來的拾秋,并肩與不知站在了同一處,然后開口問到。
“沒...挺好,多謝。”
“你我之間,說謝謝不是太見外了么。”
“但,還是要說。無論是三年前,還是如今的一切...”
認識了三年,這是不知第一次對拾秋先生說出謝意。不知臉上認真的表情,看得拾秋微微一愣,但很快,他的嘴角邊洋溢上了一抹笑意。
“呵呵,好啊,既然你說謝謝,那...你要用什么來謝我呢?以身相許么?!哈哈哈...”
很少聽見以端方雅正出名的拾秋先生,會這般開口玩笑。
聽見拾秋的話,不知并未立馬應聲。而是低下了頭,仿佛是在下細思量著什么。三五個呼吸后,只聽得她忽然長舒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突然轉過了身形,目光灼灼,不避不閃的看著拾秋先生道。
“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來路不明之人...”
“誒別!不過是句玩笑罷了,你怎的還當了真。若真是要你報答,豈會等到現在?再者,你替書院教育出了這么多優秀的孩子,于書院,于我大虞的江山社稷,那都是功勞豐厚的。是我該慶幸撿到寶才是,也應是我...感謝你才是。”
見著不知當了真,拾秋先生的心下突然莫名的一陣慌張,這種慌張,并不是害怕坦然自若的她,會真的以身相許...而是...仿佛一種心下潛藏已久的那個念頭,突然被揭開了遮掩的篷布一般不恥與羞愧...
“我說的,是認真的。”
“嗨...怪我,怪我。是我失言,不知,你可千萬別這樣。你這般態度,真是要叫我今后寢食難安了。”
“可...”
“打住...打住!嗯...好吧,既然你非說要報答我的話,那,這樣吧。不如,你許我一個今后我隨時可以向你提出,但你不能拒絕的要求,怎樣?”
“好。”
幾乎是完全沒有猶豫,當拾秋先生的話脫口,不知就應承了下來。
“二位先生,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嗨,貴書院真是寬敞,貧道不過是出來小解,這就一不小心迷路了,呀,現下正好,遇上了二位先生,我們就一同去往飯廳吧。”
正當不知與拾秋兩人之間的氣氛,稍稍顯得有些微妙之時。解蓮塵那廝極為煞風景的痞癩聲線,就從兩人的身后傳了過來。
聞聲,不知連頭都沒回,就直接跨進了自己的寢舍,然后沖著拾秋先生拱手行了一禮。
“拾秋先生,我突覺身子有些疲累,午宴我就不參加了,替我謝過各位同仁的盛情,我就先歇下了。”
言罷,還不等拾秋先生應下她的話,眼前的房門便“嘭”的一聲就關了個實在。讓那將將走到跟前的解蓮塵,剛好吃了個閉門羹。
“誒女善人這是?”
“哦,不知說她身子有些疲累,想休息一下。哎,是我疏忽了,她當初傷勢那么重,如今回來了,本就該是好好靜養才是。不過沒關系,今日道長賞臉光臨,也恰好讓我們書院借花獻佛的宴請道長一次了。來,道長請隨我一同去往飯廳用點簡單的吃食,道長請...”
“噢,原來如此。行,先生請...”
于是乎,這么一出迎接不知回歸書院的戲碼,就以這解蓮塵陰差陽錯的白吃了一頓飯,最后簡單結束。
席間,大家都相談甚歡,解蓮塵此人,本就生性開朗,原本從中午就開始吃的宴席,愣是被他左一個奇聞異事,右一個捉妖趣聞的強大掰扯能力下,直接吃到了夜半三更。像解蓮塵這樣的習道之人,沒有那么多的禁忌,酒肉結親,皆是在允許范圍內的。不過,食肉只食三凈肉,即為,不見殺,不聞殺,不為己殺。還有就是,每月初一十五為齋戒食素日。
解蓮塵的酒量極好,這書院的一眾教書先生全都被他給喝趴下了,只剩下定力最好的拾秋,還堅持回到了寢舍。不過,這一路上,都是被解蓮塵勾肩搭背的攙扶著就是了。一到拾秋先生的寢舍,他就徹底來不起了,直接倒臥在床,昏睡了過去。
自己也有著三分醉意的解蓮塵,站在拾秋先生的床榻邊,本想著坐在旁邊的矮凳上稍作休息,就自行離去。這時,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此時本該睡著了的人的聲音。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認識我?”
這是...不知那有些清冷的聲線。
以屈膝半蹲欲坐之姿打算落座的解蓮塵,在聽見不知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過后,原地呆愣了兩秒,隨即便取消了這個動作,轉而站直了身,那張此刻因為酒力而顯得有些陀紅飛醉意的俊秀臉龐,堆滿了猶如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轉身看向了手中提著長劍,身形冷冽的站在門口,以充滿了戒備的眼神在看著自己的不知。
見她如此模樣,解蓮塵不由得捂嘴做出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呀!女善人,您不是身子不適,需要靜養么?怎么...這夜半三更的,如何會突然出現在拾秋先生的房門口啊?哦我懂了!嗨,原來你們是這種關系啊,怪我,怪我,是貧道沒有眼力見兒,打攪了你們本該獨處的時間。你...嗝...你放心,貧道...貧道現在就走,現在就走哈嗝...”
說著,這廝就一副酒勁上頭,醉得左腳絆右腳的樣子,抬腳就沖著不知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