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安全嗎?!廣陵有陳登守,泰山一帶倒有三萬余人守著,淮南有袁耀等人,還有徐庶,袁胤,紀靈等輩巡守,徐州之東是海,馬上又北征,除非徐州有內亂,否則,便是真有人想快點打到徐州城來,也難!
暗夜靜謐,有許多并不肯入睡的人,也有些人悶悶不樂,有些則是忐忑不安,而有些則向著憧憬,以期能得徐州重用……
而此時的呂布是暴跳如雷,拎著戟要去殺馬超。副將等諸將皆攔之不住,紛紛勸道:“此非征戰,而是演習,既是演習,輸便輸了,臉面難看,再奪回營便是,真不必真動刀動槍。切不可多事啊,主公!”
呂布氣的破口大罵,道:“狗屁的小呂布,呂布在此,他一個黃毛小兒也敢小我,偷襲我營,趁我醉,奪我營帳,我定不輕饒他!”
雖不再說要殺馬超的話了,但還是騎著赤兔馬,趁著醉意未散,跑在營外叫罵,道:“馬孟起!給老子出來,休做縮頭烏龜!”
馬超得了營,早喜不自勝,哪會有戰意?掛了免戰牌,也不出來。只在帳中忍笑。
龐統也是何其的得意了得,他這個人可是好顯擺的,出來刺激呂布,道:“溫侯,能奪營是憑本事,溫侯若是想奪回,也憑本事便是,只是若想偷襲,怕是不成,我營中上下皆在防備,只恐溫侯不能得意……”
呂布氣的要死要活,道:“龐士元,你休在此賣弄口舌!叫馬超滾出來!”
龐統不答,只咧著嘴笑。
呂布氣的口不擇言,“你不是看馬超不順眼么,為何與他沆瀣一氣?我兒叫你去,不是為了與他狼狽為奸的!”
“溫侯此言差矣,這叫同仇敵忔,”龐統被罵了,也不痛不癢,輸了被罵是要跳腳,但是贏了被罵,反而很爽!
呂布氣的在營寨前來回徘徊,想來是很暴躁的。
龐統也不再多說,竟然徑自回營去了。
呂布簡直都驚呆了,氣的痛罵不止。
龐統進了帳,見馬超閉耳不言的樣子,便笑道:“不料溫侯如此小器。”
馬超哧笑一聲,這龐統還有臉笑人,輸給司馬懿的時候,也比呂布好不到哪兒去吧,那小氣巴巴的樣子,都沒眼看。
反正都是耿耿于懷,不能釋懷的性格,誰能更好啊?!還是該比誰更差才是。
卻說那邊司馬懿匆匆的回了營,見營中早遍插了馬超的旗子,一時無語,見虎威軍不忿,便馬上安撫,又匆匆來到呂布前,氣都還未喘勻一口,就被呂布給拉近了前,道:“軍師,速布陣,破馬超,此子欺人太甚!”
那虎著臉,一臉輸不起的中年男子,直把司馬懿給噎的不輕,心里也有點惱火,他在家與父兄相聚好好的,此人竟是片刻也等不得,忍不得,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被奪了營就算了,還要再奪回來。
這大晚上的,就不能稍忍讓一二,等明天再說嗎?!
司馬懿便是心中郁悶,也是知道的,呂布就是這個德性,他就是這種人,你還能指望這種人,能為你著想嗎?!別指望,哪怕他現在也是中年了,其實與三歲也差不多,哪怕他到了八十歲,也還是這個德性。只長年紀,不長腦子的人!
司馬懿吸了口氣,也不對他抱有什么指望,只勸道:“主公,此時夜深漆黑,不利觀察軍情,不若等天明探明虛實,再戰不遲,那龐士元必知奪營定會惹惱主公,他定留有后手,此時若去,只恐中計,反而更丟顏面。”
呂布雖不滿,但聽了,只能忍著氣道:“行,到了天明,再奪回來。且先再安營扎寨去。”
一時都撤退了。
司馬懿也上了馬,各戰將都來請罪,十分無顏的樣子,道:“軍師,實是龐統極為奸詐,吾等不察,就被趁機奪了營去。”
司馬懿道:“此二人不是不和嗎?!怎么會又突然來襲營。”
“必是軍情有誤,”有副將道:“更可能是這二人在演苦肉計也。”
這二人不和,是眾所周知之事,然而經過磨合,卻能在戰事前,摒棄隙怨,哪怕吵過打過,都能有默契的用兵用計,這兩個人,真是讓他沒有想到。
這已經是超越了個人的歡喜,升華到了另一個境界了,就是無關個人的喜好,而不影響正確的用兵布謀之策。
司馬懿覺得棘手,想要再奪回營,只恐要出奇招了。
眾副將悔恨的很,又覺得對不住司馬懿,道:“軍師雖留下防守,是我等無用,竟沒能守住。”
司馬懿道:“兵家用兵,勝敗是常事,無需放在心上。”
眾副將卻臉色灰敗,更激起戰意,因為在演練中,只是勝敗,不會死人,然而真到了戰場上,一步失,就可能全局皆敗死的下場,他們又怎么能甘心?!
真到了戰場上,遇到這種陣勢,不僅僅是營被奪走這么簡單。
眾將領舒了口氣,又都湊了上來,道:“軍師,明日一早一定要奪回營,不洗刷此辱,如何振我虎威軍之威,竟被犯邊的小兒奪了營去,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你一句我一句的,全是重振威嚴的聲音,司馬懿安撫了他們,道:“且尋地扎營休息飽食,明日探明軍情再戰!”
一時便都如潮水般退去了。
夜中,又恢復了靜謐。
而城中溫侯府,呂嫻,臧霸,趙云三人對坐,美酒,美食,相談甚歡。
臧霸與趙云說了一路來經過的州府,境況,呂嫻一一聽過,然后對趙云,道:“子龍,還請務必留下,不看我父顏面,只看我與宣高,還請與我們二人共襄盛世。”
趙云道:“云敢不從命。”
呂嫻一驚,隨即一喜,問的時候很忐忑,不料竟得到這般驚喜的答復,原以為要費很多口舌功夫的,也預備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然后再力勸,怎么說服,打算歪纏功夫都要用上了,哪知道,趙云就這么答應了!
答應了?!
呂嫻簡直不敢相信,驚喜來的太快,以至于她都來不及反應。
臧霸笑道:“女公子,子龍先前已經答應了要留在徐州輔佐女公子。”
呂嫻大喜,道:“子龍,我準備了萬言要勸子龍留下,不料子龍真的答應了?!”
趙云聽了也很高興,笑道:“云并非不知變通之人,女公子一路護佑百姓與司馬氏,不惜以身犯險,為他們爭得一條生路,此不為義舉,天下又有何人堪為義舉,云早心服女公子之為人,必為英主。再加上這一路來,經過泰山直到徐州路上,見百姓承平,路上并無襤褸之人,流民都已安置有家,此與北方完全不同,云更心服口服,云愿留下,無需女公子挽留,云更該自請留下才是!”
呂嫻十分高興,道:“子龍信我為人就行。”
趙云道:“一個敢于赴險的人,一個能交付后背的人,云深為信任。”
他留下并非是為了呂布,而是為了她。
“好,極好。”呂嫻笑道:“王師已成,有你們二人在,此次征伐,必有功。”
“能護佑女公子左右,是云之幸。”趙云誠懇的道:“當今天下,諸侯侵亂,相互征伐,漢室無人能保,云也知,若說呂氏保漢室,亦是強求,云不敢如此相求,只是女公子,云只希望將來,若是能進北方,還請務必善待漢室與天子。”
“子龍不必說,我都不會虧待漢室,我是何人,子龍是知道的,只要我沒死,只要我還在,絕不負今日之言。”呂嫻真的喜出望外了。
都說趙云是因為漢室才跟著劉備的,真的是屁話。在趙云心中,最重要的,始終都是百姓,都是義字。
而趙云現在說的話,就是默認了,將來他會擁護呂氏德高望重。而不是默認呂氏是為了保護漢室而去北方的。
趙云其實是個通透的人,他不是死板的不知變通的人,也更不是天真之人!
“子龍,我呂嫻雖不敢自詡是什么圣人,然而我無愧于天,不慚于地,仰立于天地之間,定保民而王,絕不負今日之義!”呂嫻道。
趙云紅了眼睛,道:“云信女公子。”
一個早在冀州時,已經選擇了保護部下和百姓的人,這樣的人,就是他此生尋找的伯樂,擁護的英主。
他鄭重的出列,然后重重的拜了下去,道:“末將趙云,愿追隨女公子麾下,隨護左右,至死方休!只要云不死,無人可傷女公子性命!”
“好!”呂嫻將他扶了起來,笑道:“快起來!”
趙云起了身,笑了。
“宣高來,我們三人當飲一杯,”呂嫻道。
臧霸端了酒上來,三人痛飲一杯。
“喝下這杯酒,就是兄弟了,”呂嫻笑道:“今日月圓,該拜個天地,約為兄弟,號舉為義。來!”
她一手抓一個,到了書房外,也沒設香案,只是擺了三塊石頭在地上,然后跪了下來,二人也跪了下來,只是都稍退后半步。
“天在上,地在下,月為鑒,我呂嫻愿與臧霸,趙云約為兄弟,此生此世,身到黃泉也不負義心!”呂嫻道。
臧霸與趙云也跟著道:“天在上,地在下,月為鑒,我們二人愿奉呂嫻為主,此生此世,身到黃泉也不背諾,不敢負心!”
三人三拜九叩,然后起了身,哈哈大笑,露出一個彼此坦誠,永遠信任的眼神。
“我們三人誰最大?”呂嫻道。
趙云道:“恐是宣高年長。”
臧霸道:“霸覺得倒不必非要列長幼排序,既差不多大,還是以往舊稱,也無不可!”
“好,”趙云笑道:“不能失了尊卑,我二人,既奉女公子為主,恐不能為女公子之兄長。”
臧霸亦道:“不錯,畢竟非江湖舉義。”
呂嫻見他們堅持,也便作罷,“明日,我帶子龍去見我父。子龍啊,我父親他,略有些不好名聲在外,舊時所為,也的確有不齒過,然而,人都是會變的,還望不要對他苛責。”
“不敢,既是徐州之主,便亦為云之主,絕不敢苛責。”趙云道:“溫侯雖有過背信棄義之舉,然而,宣高所言,確實不錯,在徐州所為,不負大義,小義上節有失,也是無傷大雅之事了。況且這么久遠的事,也過去了。”
不說丁原,只說董卓也確實是該殺的!
“好。”呂嫻高興的不得了,道:“多謝子龍。”
趙云卻是拱手,不敢承謝。
臧霸也抿唇微笑,心中松了一口氣。
呂嫻jing神煥發,她知道,有趙云在,她要組建的王師終于組成了,去北伐,一切有望!
這簡直是太驚喜了,她還以為,趙云想走呢,她都準備了渾身懈數,打算了很多,若是趙云堅持要走,她都要強留,歪纏也要纏住了。萬萬沒料到……
一時感慨萬分。
趙云其實活的很通透的一個人,他是好人,卻也是通透人,更是明白人。不是那種刻板印象上的好人標簽的那種。這樣的誠實又值得信賴。
呂嫻真是如獲至寶,她有臧霸與趙云二人,真要北上,不愁了。
直聊至四更天,呂嫻才讓趙云去了客房休息。趙云也確實是累了,便跟著侍者退下了。
呂嫻十分高興,道:“留著子龍在府上住著,待我將他介紹于公臺文和他們。待北征回來,再為他準備府第也好。”
“城中擁擠,既然外城要擴建,不如安排在外城安家極好,”臧霸笑道:“女公子去了一樁心事,心中了了否?!”
“然也!”呂嫻笑道:“這幾日你們離的越近,我越忐忑,生恐子龍不肯留下啊。”
“女公子有所不知,在來的路上,霸心中已十分篤定,子龍必留下,”臧霸道:“子龍自進境內以后,連續收到劉玄德數十封書信,要攬他前去,子龍一開始收了信,很為難,卻一言不發,后來信越來越多,竟然不見外的叫我也看信,我看了信自然不發表意見,只是略露出悲傷的神色,他便對我十分不忍,我便知道他不想走。因此心中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