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竟什么都懂,厲害厲害!”
議論聲漸起,在空曠的大殿顯得很是明顯,謝玄臉色沉的厲害,被磨平棱角的他,忽然如冷劍般銳利。
好想,打人啊!
鳳瑾悠悠轉醒,恍惚間聽到嗷嗚亂叫的聲音,聲音很小,就像是從極遠處傳來。
她不禁疑惑:誰在打狗,一打還是一群?
嗯,竟然不怕狗急跳墻,敬他是條漢子!
傷在后腰上,方便上藥也為了不壓到傷口,鳳瑾整個人是趴在床上的。
趴久了,周身就有些不適,尤其是脖子硌在玉枕上,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樣。
她掙扎的就要起身,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
打狗的聲音消失了,一陣急促而輕快的腳步聲響起,就看到謝玄從外走了進來。
門扉輕掩,珠簾晃動,鳳瑾隱約看見外殿的犄角旮旯里堆了些黑乎乎的東西。
那是什么?
正想凝神細察,視線就被挺拔的身影擋住。
“陛下,您醒了。”
謝玄伸手遞了杯溫茶,關懷的表情極淡,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恭敬。
鳳瑾接過茶潤了潤口,偏頭想繼續查看外殿的黑物,奈何謝玄站得太近,剛好擋住了那條門縫,擋住了唯一能看到外邊的角度。
鳳瑾低下頭再飲了口茶,猶豫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我剛剛好像,聽到了狗叫……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謝玄將空了的茶杯續上水,一本正經的回道:“剛有幾只野狗竄到了附近,屬下擔心驚擾到陛下,已經親自處理了。”
外殿癱倒的“野狗”們內心哭唧唧,統領大人怎么這樣,怎么能侮辱他們的人格!
鳳瑾掃了眼正經無比的謝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這里是哪里,守衛森嚴的皇宮,大禹王朝帝王寢宮!
哪里能來什么野狗,就算真有,恐怕連宮門都進不來!
看不出啊,如此忠厚老實的大狗子,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玄,你這瓜娃子又蒙我!
鳳瑾在心里上演了無數場大戲,在現實中表現的卻是……
“既然是野狗……”
她的眉頭蹙了蹙,放在以往,這就是女帝暴虐的征兆。
謝玄心頭一沉,忍住擔憂和憤怒,深吸口氣一字一句的問道:“陛下是想鞭尸?”
眾暗衛打了個哆嗦。
他們還沒死呢,不就是窺破了統領大人與陛下的秘密么,統領大人這也太狠了吧!
“鞭尸?”鳳瑾眸子一瞪,竟被二字嚇了一跳。
心中不住吐槽,真不愧是女帝身邊人,性子一樣的殘暴!
鳳瑾的反問落到謝玄的耳中,就變成了難辨喜怒的吩咐,他緊握的手開始顫抖,雙腳也生根似的長在了地上。
他淡漠的表情雖未曾改變,可周身的氣息卻是截然不同了,鳳瑾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壓抑的憤怒,翻涌的悲哀,深沉的絕望。
他這又是怎么了?
自己喊的鞭尸,倒把自己給整自閉了?
咦,男人心,海底針!
鳳瑾嘖嘖的搖著頭。
出于對狗的喜愛,鳳瑾沒法忍受殘暴的鞭尸行為,長長的嘆了口氣,用帶著商量的語氣說道:
“罷了,厚葬吧,狗子們也不容易,都是被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
暗衛們連連點頭,對鳳瑾的親切感在剎那間暴長,最后竟然將備受他們尊崇的謝玄遠遠甩在了后面。
陛下,好人吶!
謝玄不知,就這么短短的時間里,他麾下精銳就盡數改換了陣地,堅決擁護起鳳瑾來。
鳳瑾回想起清河灣的場景,就覺得心有余悸。可看到冷毅寡言,低眉斂目的站在榻前的謝玄,又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玄吶,世上風光無限,奇異眾多,你還年輕,想必很多東西都沒見到過,不要那么著急……”
鳳瑾咽下了最后的“赴死”二字,話語也說的委婉,就怕傷了他的玻璃心。
謝玄微微抬起眸子,奇怪的掃了斟詞酌句的鳳瑾一眼。
陛下這是在勸他?
“那陳太醫又如何知道的?”
“太醫深諳望聞問切,正如我等熟知追蹤探查之法,各種蛛絲馬跡,自然看得出來!”
謝玄下意識的往鳳榻掃去,內心驚懼又忐忑,在看到鳳瑾安詳的沉睡,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
“陳太醫,我是讓你來為陛下診治的,不是讓你來胡言亂語的!妄議陛下,小心你的腦袋!”
轉頭低聲呵斥陳尋,臉上沒留半分情面。
“陳太醫那話是什么意思,莫非統領大人已經和陛下……”
“不會吧,不會吧,咱們整天都守在這里,怎么什么動靜都沒聽到?”
“陛下與統領大人武功卓絕,我等自然發現不了!”
他側頭看著內斂又隱忍的謝玄,笑容變得古怪起來。
“你說陛下啊……”他故意拉長聲音,唉聲嘆氣起來,好似鳳瑾得了不治之癥。
謝玄抬起眸子對著他,黯淡的眸光不小心展露了一絲逼迫和擔憂。
陳尋連連作著揖,虛偽的求著饒:“是是是,是老夫失言,還請謝大人息怒!”
那群無所事事,只知道藏在犄角旮旯看好戲的暗衛們再次激動,打著手勢議論起來。
毫無根據的說出這種話,是想污蔑陛下,還是想污蔑他?
想讓陛下誤以為他仍心存奢想,再次滿含譏誚的將他打落深淵嗎?
不敢,逾距。
陳尋伸出空閑的左手,抖了抖袖袍,而后抬起手來興致盎然的劃拉著頜下精心保養的白須。
“此次失血過多,使身體負荷過重,便暫時暈了過去。謝大人吶,陛下與你都還很年輕,以后的日子長著呢,你們可要注意身體。”
謝玄那對待除鳳瑾之外的人,永遠波瀾不驚的心,忽然出現異樣,他緩緩的收緊了拳頭,好想好想一拳砸在這古里古怪的笑臉上。
陛下與他清清白白,他更是不敢肖想。
“陛下并無大礙,只是身上余毒未清,加之近日操勞……”
陳尋收回診脈的手,作怪似的笑了笑,看著謝玄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她……陛下,怎么樣了?”謝玄掙扎許久,才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復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鳳榻飄去,卻又因某種原因,停在了床沿處。
存有,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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