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剛才可有什么人來過?”
房門被人推開,一位面容看似典雅大方,眉目間卻隱露浪蕩的女子,勾著楚辭的脖子,側身妖嬈的坐在了樹藤桌案上。
楚辭略顯不喜的皺了皺眉頭,將視線移到了旁邊,不去看那赫然闖入眼中的白皙大腿。
煥云瞇了瞇眼,伸手就要朝楚辭的胸口摸去,卻因楚辭的躲閃落了空。
“阿辭,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煥云柔情蜜意的關切著楚辭,一邊從胸口處的衣襟里,掏了一支扁平的銅質小藥瓶,掰開瓶蓋,拔下一根發簪,用簪尾往燈盞里撥了點兒藥粉。
隨著藥粉的添入,暖橘色的燈火變成了幽藍,冷清而詭異。
將藥瓶收好后,便有意無意的撥弄著套在右腿上的銅鈴環,見楚辭目光逐漸變得呆滯,她嘴角微勾,踢掉繡鞋,將玉足伸到了他的懷里。
“阿辭,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楚辭的指尖顫了顫,內心劇烈的掙扎,終是因外力壓下了他心中要將懷中的玉足推開的沖動,輕輕的回道:
“今天,是我與我未婚妻大婚的日子。”
“哦,那我是誰?”
楚辭緊擰著眉,一個字也不再回答。
煥云目光微沉,噙著笑,輕提著右腿,搭在了楚辭的懷里,隨后便欺身而上。
“我的好阿辭,你忘了嗎,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啊!
“你說我從小到大,即便是受了委屈都不會哭,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
“你呀,還偷偷的給人家取了個綽號,叫冷冷呢!”
躲在外邊隱蔽處的鳳瑾銀牙緊咬,幾次想要沖進去將那朵浮花浪蕊給掐了,竟敢當著她的面吃她丞相大人的豆腐!
還未婚妻,你是哪門子未婚妻?
你就是個屁!
幸得沈恪死死的拽住了她,不然她一怒之下破門而入,整個城主府都會被驚動,到時候,他們很難從這座堡壘里逃出去!
鳳瑾拼命的做著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不要生氣。
可她一想要光風霽月、芝蘭玉樹的楚辭,被這樣的妖艷賤貨給玷污,氣就不打一處來。
眼見怒火快要壓不住的時候,之前遇見過的巧兒領了一大串兒侍人走了過來。
手中都端著托盤,巧兒手中是一碗顏色奇怪的湯藥,其他下人手中則是喜服,珠冠,長靴等,應有盡有,極為齊全。
走到門外一丈遠,眾人停了下來,巧兒獨自近前叩響了房門。
“小姐,楚公子的喜服到了,現在送進來么?”
“送進來吧,后邊儀式繁瑣,莫要耽誤了吉時。”
“是。”
侍人魚貫而入,鳳瑾通過大開的房門,看到里邊神情古怪,略顯呆滯的楚辭。
那朵浮花浪蕊正吹著湯藥,一點點往楚辭的唇邊喂去。
一旦見楚辭面露拒絕,她便陰下眸子,柔情的哄道:
“阿辭聽話,吃了藥你的身體才會好,這樣才不會耽誤我們的大婚。
“你不肯喝藥,難道是不想與我成親?”
楚辭無神的望著門外,緊抿著唇,就是不肯喝下。
煥云下意識朝他看的地方掃去,鳳瑾忽然覺得后脊發涼,這是危險的味道!
就在此刻,楚辭斂上了眸子,微微張開了口,將喂到嘴邊的藥咽了下去。
即便額間開始滲出虛汗,胃部出現痙攣,他還是忍著不適,將所有的藥喝完了。
鳳瑾心有余悸的呼了口氣,轉過頭,看著沈恪用口型給她解釋。
“煥云既是城主的女兒,也是霜城的圣女,黑塔上的蟲母,就是她在照料,她以及她身邊的人都會蠱術。
“這座城早被蠱蟲占領,這地底下,也不知哪些地方藏有蠱蟲,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縱然鳳瑾多有不甘,也不得不悄悄的從城主府里離開。
現在府中正是喧鬧之時,人來人往,很是危險,聽聞霜城大婚,會有街上巡游的習俗,傍晚隊伍巡街,將是個極好的時機。
相比于在堡壘般的城主府動手,在四通八達的地下街巷里動手,獲勝的機會更大!
鳳瑾要兜帽拉了拉,埋著頭跟在沈恪的身后。
黑漆漆的街巷里,點著一盞又一盞的骨燈,冬日里雷聲轟鳴,在穹頂之上回蕩。
鳳瑾耳朵有些難受,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就看到穹頂上方爬滿了瑩綠色的星點,應和著雷聲一明一暗,比天上流淌的星河還要好看。
“別看了,這樣會引起人的注意的。
“你知道為何這次地動,霜城看不到尸橫遍野的慘相么?那些人的尸體,都被你看的那些發光的蟲子給吃了。”
鳳瑾周身一抖,心里泛起了惡心。
某瞬靈光一閃,竟將眼下的場景聯想了別處。
她懷疑自己進了神秘墓穴,所要做的事就是挖出此處深埋的秘密,救出重要的人。
誒,等等,她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她不會風水堪輿之術,也沒有洛陽鏟與黑驢蹄啊!
地下城的白天黑夜,都是一個模樣,僅能通過中心廣場十二石柱上燈盞的燃燒數量,來知曉當下的時間。
現在已經亮了第十盞,正好是酉時初,即下午五點。
街道兩旁已經聚集了歡慶的人群,他們的歡慶,便是高舉著火把,熱切的等待著迎親隊伍的出現。
鳳瑾也在等,掩藏著身形,站在難以引人注意的角落,右手緊攥,死死的盯著城主府的方向。
她愿以一敵萬,為一人逞勇。
這是她欠楚辭的。
待回過身來,一直站在身側的沈恪竟不見了蹤影,她努力的在四周搜尋,始終無果,不由得心生警惕。
“快看快看,圣女與楚公子的車輦出來了!”
眼尖兒的人見著遠處大紅車輦出現,便激動的喊了出來。
街上的人一聽,紛紛伏拜于地,高聲呼喊:
“圣女洪福齊天——”
“圣女洪福齊天——”
“圣女洪福齊天——”
大紅的車輦在街道上緩緩行過,車簾微動,被人撩開,溫柔的眉眼從窗簾的縫隙里露了出來。
目光落到孤零零抬著頭的鳳瑾臉上,視線還未交錯,對方便輕輕的放下了車簾。
鳳瑾死死的摳著地面,拼命的忍住當即就要沖上去的想法,強行迫使自己與拜伏的人群融為一體。
因為,她從對方的口型里讀出了兩個字:
“快走。”
她可不會走,她要將他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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