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春

第33章 發賣誰

雅麗居在岑府的東面,連著房氏住的欣榮苑。

萬寧一腳踏進雅麗居的院門,就覺得氣氛不對。

一個又矮又肥的婆子外加三個高高壯壯的女使正在站在院中當中等著她們呢。

臉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要演一出好戲的意思。

“來人,把四姑娘身后的老媽子、丫鬟拉出去發賣了。”肥婆子盛氣凌人地發號施令,身后三人拿了麻繩就要上前去拉崔媽媽、雀尾、淺喜三人。

“等等!”萬寧怒喝一聲,站到了崔媽媽三人面前擋住了要上前的女使。

“四姑娘,您以后可就是我們岑府的千金了,大娘子一早就給您挑好了人等著伺候,這幾個外頭的怕是不懂什么規矩,早些打發了更好。”肥婆子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扶著萬寧,“四姑娘就別管了,這路途奔波勞累,先進屋歇歇吧。”

說著,手下暗暗使了勁,緊緊抓著萬寧的胳膊就要將她拽開。

萬寧吃痛,不由皺緊了眉。

肥婆子嘴角噙了冷笑,心中暗想:這細胳膊細腿的逞什么能,我再用點勁都能給你捏斷了。

心下想著,手上又增了兩分力,她就等著聽萬寧慘叫求饒。

一個外面狐貍精生的野種,還想裝大尾巴狼,給她家大娘子添堵。今個就要給她點厲害瞧瞧,看她還敢不敢再耍手段。

“哎呦!”

可肥婆子沒聽見萬寧慘叫,自己卻慘叫一聲,隨即覺得抓著萬寧的手像被鐵鉗子卡住了般疼痛。

雀尾捏著肥婆子的手腕,硬將那只肥豬蹄般的爪子從萬寧身上挪了開。

眼睛瞧著雀尾似乎沒使什么力,肥婆子卻疼得齜牙咧嘴,額上直冒冷汗。

“你個小娼婦,放開我!我可是大娘子院子里伺候的。”肥婆子疼得汗珠子、眼淚兒刷刷刷往下落,嘴上卻還不忘威脅雀尾。

雀尾什么話都沒說,手上稍稍再加了點力,就聽得“咔嚓”一聲,肥婆子的手腕斷了。

清脆的骨頭碎裂聲聽得正在拉扯崔媽媽和淺喜的三個女使心里頭咯噔一下,緊接著肥婆子殺豬般的慘叫聲讓她們瞬間白了臉。

借此淺喜一把就將她們推開了去,將崔媽媽護在了身后,嘴里罵道:“你們這些個強盜土匪,蛇鼠蠅蟲,這是想要”

三個女使罵了兩句,正想要再次上前,就聽萬寧厲聲喝止:“你們敢!誰再敢上前碰我的人一下,就折了她的手。”

女使們這邊瞧瞧萬寧,那邊看看落在雀尾手里的肥婆子,再瞅瞅她那已經被捏斷的手,一時間都不敢再動手。

“救命啊!殺人啦!”肥婆子疼得再也站不住,肥胖的身子癱軟下來,跪在了地上。可斷了的手還捏在雀尾的手里,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力向上撐起身子去減緩那只手的拉力。

否則真有可能手腕斷了,手臂因受不了身體的重量也跟著脫臼。

“你們在干什么?快放開祝媽媽。”原本在主屋里等著看戲的幾人聽得那么大的動靜,不得不出來瞧瞧發生了什么。

房氏身邊的戴嬤嬤見雀尾像拎著一頭待宰的豬一樣對待祝媽媽,不由氣得發顫。

這祝媽媽可是欣榮苑的老人了,岑府上下除了主子,一般人誰敢動她。誰動了誰就是打大娘子的臉。

跟著房氏從屋子里頭出來的岑菁瞧見了極為震驚,祝媽媽竟然被一個看著只有她一半重量的丫頭給打了?

“賤婢,你還不住手!”。午間祖母訓斥她的事,已讓她氣得午食都沒吃,這會子又見雀尾辱打祝媽媽,心中怒火便蹭蹭蹭往上冒。

雀尾瞟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幾人,手指頭一松,祝媽媽的手便軟塌塌地滑溜下來。

也不知是慣性還是疼痛所致,這邊雀尾松了手,那邊祝媽媽整個就臉朝下噗通趴在了地上。隨著一聲悶哼,祝媽媽突然像個木桶般在地上打起了滾,嘴里嗷嗷叫痛。

眾人一瞧,也不知是磕破了鼻尖還是磕斷了鼻梁,竟是滿臉的血。

“你!你!你…還…敢打人。”戴嬤嬤食指直直指著雀尾,整個人氣得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上去將這三個混賬奴婢給我捆了打!”房氏再也忍耐不住,咬牙切齒地喊道。

幾個仆婦便欲上前。

雀尾眼角余光一掃,冷如冰刀的目光讓她們打了個冷顫,腳步便如凍住一般,不敢移動半步。

“你們,你們……難道想造反了不成?你們不敢上前,我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打當家主母不成。”房氏見眾仆都被雀尾給唬住了,氣急敗壞,怒不可遏地往前走,順手扯過一仆婦手中麻繩,就要自己動手。

“大娘子是要捆了我嗎?”萬寧快步上前,攔住了要親自動手的房氏。

“你以為我不敢?你不過是……我是你長輩,打罵教導于你有何不可?”房氏怒目而視,滿心滿身的怒火高漲難熄,似要從眼里噴出來一般。

萬寧冷笑:“不知兒做錯了何事,回府第一日就讓大娘子拿了繩索要捆我,還要發賣了我身邊的幾人。”

“得知四姑娘今日回府,大娘子早幾日就親自為您挑選好了得力的媽媽、女使來伺候您。哪知姑娘你一點都不領情,卻在這又打又罵的,這真是寒了大娘子的心啊。”戴嬤嬤見雀尾有些功夫,且是個冷面冷心的主,怕房氏吃虧,趕緊上前隔開二人,順帶暗指了萬寧不識好歹。

“戴嬤嬤,不知今日起我算不算是府里的姑娘,父親的女兒?”

“自然是的。”

“那我身為主子,和大娘子說話,你插什么嘴?”萬寧冷斥。

戴嬤嬤一愣,老臉瞬間像涂了染料,青一下紅一下答不上話來。

雖說主人家說話,未經允許身為奴仆是不能插嘴,可她是房氏乳母,平日里誰敢如此說她,可萬寧這樣直白說了,她也不能反駁,就這樣丟了老臉。

“四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戴嬤嬤是我母親的乳母,在這府里連我都要敬她三分,你倒好,剛來第一日就擺起了主子的架子。”岑菁身為其姐,自認為可壓萬寧一頭,便出口嘲諷。

“若說架子大,我可比不得三姐姐。不過是被祖母訓斥了兩句,三姐姐便連祖母擺下的席面都不肯去了,也不與祖母拜別。現在卻在這里敬一個乳母,雖說乳母有哺育之恩理當禮敬,但終究祖母才是血脈至親。敬乳母不敬祖母,不知這是何道理?”萬寧鏗鏘有力地反擊。

“你!”岑菁語塞。

“夠了!我身為岑家的主母,你的嫡母,竟連處置幾個下人都不行了嗎?”房氏本想給萬寧來個下馬威,斬了她的左膀右臂,讓她可以俯首帖耳,結果鬧了半天半分便宜沒沾著,還損兵折將,

“大娘子,崔媽媽等人都是自我小時候就跟著我的,對我照顧極其周到,您憑什么要打發她們?”萬寧質問!

“我掌管著這府里頭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為了闔府平安,自然是要嚴進嚴管。她們三個雖是隨著你進來的,但卻不如原來府中的人知根知底,打發了自然對大家都好!”房氏道。

“四姑娘,哪怕你再訓斥老婆子我不懂規矩我也要勸上兩句。大娘子是你的嫡母,你怎能為了幾個奴婢如此頂撞于她,這要傳出去,岑家還有何體面?”戴嬤嬤插嘴幫腔。

“身為主母,把女兒身邊伺候的老人全都打發了,然后換上自己的人這就有體面了?”萬寧冷諷。

“瞧您說的,您是大娘子的女兒,您身邊的奴婢不也是這府里的奴婢么?自你進府之日起,她們的契書也跟著入府庫的,哪分什么女兒的還是母親的。四姑娘還是聽話些,這以后日子才更舒心些不是?”戴嬤嬤綿里藏針,笑得虛偽。

“是么?那不知道父親身為通判,他的宗婦正妻,發賣良民算不算知法犯法?”萬寧臉上的慍色忽然漸漸褪去,嘴角輕輕勾起了弧度,露出一縷意味不明的笑。

她的目光就這樣靜靜地落在了房氏、戴嬤嬤一眾人等身上,看得她們莫名的心里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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