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震音雖然著急著要回客棧,但萬寧卻還有事要辦。
他們簡單吃了些晚食,然后萬寧請毛縣令準備了紙筆,她將她所想之人在紙上畫了出來。
萬寧除了知微斷案這一所長之外,另外擅長的就是這丹青。
很快一個一襲紅衣,面目明艷的美人兒就躍然紙上。
“哎呀,還畫得真像。”羅震音一看到畫像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萬寧聞言,瞳孔猛地縮了縮,沉聲問道:“您看到的人真得是她?您沒認錯?”
羅震音肯定道:“絕對沒認錯,就是這位女子。長得明艷嬌媚,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萬寧垂眸不語,手中之筆停滯,似乎滿懷心事。
毛縣令忍不住問道:“四郎君,你是怎么知道那女子是誰?還將她畫了出來。”
萬寧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放下畫筆,取過另一枝毛筆,拿過一張新紙,寫下一些話,然后請毛縣令立即送去秀州岑通判。
毛縣令見她寫了要岑通判去常樂坊畫顏香坊拿人,心中越感奇怪,再次問道:“四郎還未說你是怎的么知道那女子是何人呢?”
萬寧臉色晦暗,目光幽沉,她對毛縣令說道:“還請縣令先遣人將此信快馬加鞭送去秀州府衙岑通判處,再晚怕是嫌疑人就跑了。”
毛縣令知她說得有禮,趕緊派人送信。
待信送出后,萬寧才長吁口氣,朝毛縣令和羅震音解釋道:“我之所以會想到這女子可能是秀州畫顏鋪子的南掌柜,是因為我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氣。那種香氣是一款她那才有的鵝蛋粉所散發出來,我在她身上聞到過,且我也有一盒。”
萬寧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南絮時的情景,那時候她正全力在偵破芙蕖案。她從南絮那知道了不少線索,南絮還將一盒稀罕的鵝蛋粉送給了她。
這鵝蛋粉香氣奇特,平時萬寧從未在別處聞到過,這一次她卻在江林聞到了兩次。一次是在藤竹的死亡現場,一次是在今日去的那個小院子的房間中。
藤竹的死亡現場發現了一盒傾倒了的鵝蛋粉,她也問過余馳,這盒粉是余大郎交給他要他去約會書香世家的姑娘的,余馳沒去,轉而送給了藤竹,在藤竹死時,也不知為何這盒粉被打開,傾倒在了老太太的床榻上,散發出濃郁的奇香。
那時候萬寧知道這盒香粉是余大郎所給,她認為這是余大郎為了余馳的婚事,特地到畫顏鋪子買的,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她在那個小院子里又聞到了這種香粉氣,且畫了畫像后羅震音確定他看見和阿某接頭的女子的確是南絮,這讓她不得不懷疑近些日子所發生的和她脫不了關系。
元宵節那日,她們一起上的燈船,出事前南絮就有一些奇怪的舉動,比如看著燈籠發呆。現在羅震音又說他看到在燈案上的好像是燈籠,那么這說明南絮絕對和那日燈船上無骨燈有什么關系。
再者,著火后南絮離他們而去,不一會兒又見在船尾出現,她不怕大火,在火中神出鬼沒,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辦。
現在這邊又看到她和阿某接頭,看來這一系列事都有可能和她有關。
萬寧的敘述讓毛縣令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一會,問道:“難道這一系列案子都是余貴和這南掌柜共同謀劃實施的?”
萬寧沒有作答。
南絮是這案子當時幕后主使還是幫兇她也不知曉,目前她所知道的,只有南絮和這些案子有關。
毛縣令見萬寧不說話,便繼續說道:“余貴從石塘村離開后,便不知所蹤,所以他是不是認識這個南掌柜,與她是何關系,這些我們不得而知。或許在他離開的這些年,他在某處識得此女,兩人一同回到秀州報仇也有可能。
現在的線索已指向這個南掌柜,我們要是抓住了他,說不定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將余貴也引出來。”
毛縣令說著,激動得擊掌,就好像案子馬上就能破一樣。
萬寧心中腹誹:這毛縣令還真是樂觀之人,之前因為在老太太口中找到一根頭發,他也是興奮地稱好,就好像馬上能找到移尸之人一樣。
想到老太太被移尸之事,萬寧問毛縣令:“縣令,我拜托你安排地另一件事可有進展?”
毛縣令說道:“此事還未有回應,但請四郎放心,我所安排之人都是經過挑選的。
雖說我才剛到此處,對眾衙役并不了解,但我相信姜縣尉所薦之人,所以四郎君你不必擔心,有消息他馬上會回來稟告。”
萬寧微笑著點點頭。
之前她拜托了毛縣令兩件事,一件事是去賭坊各處拿著羅震音抓來的那個范儲畫像去詢問,果不其然發現那只是個假范儲。
另一件事是拜托毛縣令安排人跟蹤盯梢一個嫌疑人。
此人萬寧懷疑他就是移動老太太尸體之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殺害余二郎的兇手。
之所以沒有當場指認他,是因為萬寧沒有證據。
所以她便決定讓人先盯著他,看看他還會不會有下一步的計劃。
毛縣令對此安排并不清楚是何意,之前因為阿某咬毒自盡,他們忙于從此處著手查找線索,一時間沒來得及問萬寧如此安排何意,現在他自然是要問個清楚,以解疑惑。
“我也正想請教四郎,為何要盯著拿那人?那人可有什么特殊之處?”
萬寧道:“我懷疑他就是移尸之人。”
“哦?從何得知?是那根頭發?”毛縣令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問道。
萬寧搖搖頭道:“那根頭發并不能準確查出是誰,畢竟那頭發毫無特殊之處。但我在檢查老太太尸身時,發現在我的袖口沾了很多的獺兔毛。
那是老太太衣服上沾來的,所以我想如果兇手是一人移尸,那他勢必要抱或扛起老太太尸體,將她移出棺木,所以他身上必定沾滿了獺兔毛。
而那人,白色的孝服胸前腹前雙臂位置都沾了不少獺兔毛,這讓我不得不懷疑,老太太的尸體是他移動的,所以才請您安排人盯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