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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秀花自己有套小房的事兒,左里正還是滿開心的。
左里正都已經想好了,只要秀花點頭讓他進門,他會帶著秀花當即搬出左撇子和白玉蘭的家,倆人去那套小房住。
即便左撇子和白玉蘭不同意,他們也會盡量說服這么辦。
這叫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侄兒撇子和繼女玉蘭也能輕松不少。
到時,老兩口住一室一廳夠用,屋里睡覺,多準備一個炕柜和大衣柜,廳堂里吃飯擺張桌喝個茶,開火過自個的小日子,頓頓想吃點兒啥就做點兒啥,趁著還能動,根本不需要兒女照顧,
秀花煮可口飯菜給他吃,他是男人力氣大,可以背柴火劈木頭,搓洗個衣裳啥的。
其實房子銀錢他也已經準備好了,到時不可能白住秀花的小房,會借著過禮的機會給出蓋這套小房的全款,包括占的地皮錢,話會說的明白些,不過,房主還是秀花。
一個女人再走一家,又是在這個年紀不缺吃少喝的情況下,依舊選擇要和他重組個家庭,那是需要足夠勇氣的,也是變相說明足夠信任他。
那他一個比女人年長幾歲的大老爺們,就更要多為女方考慮些的。
可是,秀花這套小房,卻讓左里正的兒孫們很不開心。
搬遷那日,左里正的兒子們,見到左家居然單獨給秀花嬸子準備套小房子,回家就直犯嘀咕:
“那不會是爹和嬸子的婚房吧?要不單獨杵著那么一間房干啥。”
“要是真的,爹那不就等于是上門女婿啦?”
艾瑪,一把年紀了,還能靠魅力被選中當上門女婿。
“不行,娶妻娶妻,咱們就算不去比兩家到底誰家更為殷實,只說咱是男方吧,就該讓嬸子進門,而不是讓爹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成親當日挎包去那面。”
想象一下那一幕,左里正的幾個兒子打個哆嗦。
還瞪了眼說話的老三,形容的那么具體作甚,爹被蒙上紅蓋頭喜滋滋出嫁的畫面都出來了。
但左里正的幾位兒媳婦們卻很高興,只是不敢當面笑出來觸男人們的霉頭罷了。
左里正的外孫女回娘家,問親娘:“娘,你有啥可高興的,你是不是傻。我爺要是去那面,他能一個人去嗎?他還會帶著那個常年不離手的小錢匣,到時可有你傻眼的,不住在一起,你連咱家銀錢是怎么沒的、哪天沒的都不知道,我爺的錢都得被那頭哄出去。”
卻沒想到左里正的三兒媳,聽完不但沒著急,而且還翻個白眼說:
“你才傻,少回娘家和稀泥。少在你兄嫂面前不做好豆腐里挑外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是因了嫉妒那面的左小麥。
可你嫉妒的著嗎?你更怨不著我看錯羅婆子不是個慈善的,才沒去羅秀才那里透話提親。
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說人羅家壓根兒就對你沒意思。要是有那意思,還用我去羅婆子那里暗示?早找上門了。羅峻熙也能記住你名字,而不是你和他打招呼,他問你是誰。”
左里正的孫女聞言臉一紅,她沒想到親娘知道這件事兒。
那日,在回娘家路上遇見羅峻熙,她很是丟丑。
最終,她是提了她爺,羅峻熙才忽然對他露出個好臉,表示出,那咱們是實在親戚的模樣。
她不知道的是,她親娘早就等著她回娘家好提這茬。
都已經成親了,這是在干啥,咱家這門風可不容那個,嫉妒心虛榮心咋那么強呢,再不點幾句,閨女眼瞅著就要扭曲了。
這不嘛,左里正的三兒媳繼續瞟眼閨女說道:
“而左家小麥有今日,你當她是頭一天就做了人人羨慕的官娘子?旁的咱不清楚,咱也就不說那些猜測了。只提你這個性子,一天委屈都受不得,你要嫁入羅家非得和羅婆子干飛了不可。
你大娘在那面釀酒,可是有親眼見過幾次羅婆子說啥,小麥都聽,從不頂嘴。你大娘說,那脾氣好的不得了,都后悔以前眼拙沒給小麥搶咱家當媳婦。
還有,你也別不服氣,歸根結底你更沒那個好娘家去幫你婆家耕種收糧賣鴨子,還給蓋套小房。
是,咱家雖也能做到為籠絡秀才公姑爺給你蓋得起房,可我和你爹要真敢那么做,你那些嫂子弟妹就能撕了你。”
可以說,左家和羅家能處到今日這個地步,在左里正三兒媳眼里,很明顯那是要幾方共同努力天時地利人和的。
就這,她還沒提左小麥長相很不錯,她活這么把歲數還沒見過那么出類拔萃的,又一胎抱倆大胖小子。
“娘,我是在和你說我爺的積蓄,你扯哪去啦,我這不是怕你有了后婆婆吃虧嘛。”
左里正的三兒媳聞言,倒是沒抓著這個話題聊,發現女兒吶吶臉紅著,就沒再捧別人故意貶低自個姑娘,
只要孩子能踏實過日子,別再眼饞別人就行。有多大飯碗吃多少飯。
這才順著女兒的話拐了彎:“行,那就說你爺的事兒。我只問你,你爺給人家娶進門,不住在外面,那積蓄就不會被哄了去?到底是你沒看透還是我想不開,你爺都已經將咱家破船補好,就為人家能高興一些,給人家劃起船來恨不得不用槳,用手。”
美的啊,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她一個做晚輩兒媳婦的。
總之,左里正的三兒媳現在想開了,秀花嬸子想哄公爹手里的錢,要是用心怎么都能哄到。和住在哪里沒關系,只看秀花嬸子想不想,以及公爹能被哄到什么程度了。
那不是她著急就能辦到的。
倒是有可能因著她漏了心思不高興,惹得公爹更不滿,秀花嬸子到時成了后娘,再一吹枕頭風,那她和老三才叫真傻呢。
沒看大嫂就不吱聲嘛,和左家走得近,大嫂能去釀酒掙錢,底下現在還帶著三個新手,小兒子更是被安排進縣衙。
瞧這樣,如若朱興德他們順利運酒歸來,搞好了大嫂家的大兒子也能借左家光去官府謀一官半職。
這話可不是她瞎說。
前一陣忙完自家,幫左家耕荒地歇腳那陣,大伙坐在樹根底下朱興德就提過這茬,左撇子還當他們面前特意囑咐大女婿,對對,當個事兒給辦,這都是自家人。
嗯,退一步來講,就算朱興德沒辦到,后面還有羅峻熙呢。
所以正是因為這些能想得到的好處,你看二嫂見到秀花嬸子的小房就一點兒沒著急,還嘴可甜多次表示說:
“等秀花嬸子和爹辦喜事那天,咱們做子女的可不能認為兩位老人有積蓄就不掏錢。能給旁人成親隨禮,因為是自家父母就不掏啦?沒那個道理,我們這一房可得多拿些孝順爹和秀花嬸子。”
左里正的三兒媳打算干脆學她二嫂,放寬了心。
且細想想,要是公爹和秀花成親后不住在這面,不是更好?
這樣還不用她們要伺候倆老人呢。
左里正的孫女聽完咂舌,娘不可能騙她。
看來后奶奶很厲害,她爺還沒給人娶進門,就很聽那面的花。
相容的勸誡還在不同場合發生,雖然很是沒必要。
左里正大兒媳回趟娘家送二斤肉,她娘家媽在做飯時也問起這事兒,很是擔憂的提醒:“要是搬到那面住,慢慢的,不再和親兒子孫子們朝夕相處,我那老親家更容易被那面哄住。你和姑爺為這個家任勞任怨的,不能不多琢磨一些。”
她嫂子從旁還補了句:“小姑子,娘真是為你好,當然了,咱也不惦記那頭的新房子,畢竟別看那位嬸子年輕,誰死在前頭還不一定。”
左里正的大兒媳都聽笑了,咋這么多人未雨綢繆呢。
要依她說,在哪呢要成親。
她當娘家嫂子面前沒解釋為啥很信任秀花嬸子,只稍稍說了幾句:
“現在是我公爹上桿子的不行,人家那面卻不要嫁。
知道左家幾位孫女婿要出門去前線送酒,我公爹立馬提出家里干活人手不夠用,要不然成親吧,正好能讓我男人還有幾位小叔子更方便幫左家干活,那樣就不怕被人講究了。
可是秀花嬸子沒同意,左家人也說,越是這樣越不能這時候成親。”
她嫂子聽完直嘖嘖,好像有點兒不相信似的反問:“讓你們白給他們干活,左家人還拒絕?”
到了私下里,左家大兒媳才和娘家媽說了真實想法:
“娘,別再勸我們這面和左家多留心眼的話,我聽了煩。
本來后到一起的就該更用心相處,才會讓兩家人和和睦睦,要是起頭就怕這怕那存心眼,那我們做子女的,還不如干脆頂著不孝的帽子攔著公爹不讓再娶呢。那樣指定錢不會給外人花。
可我要說句公道話,我秀花嬸子還不是那樣的人,你看吉三、你看李二一家子。
秀花嬸子要真是像外面那些老娘們猜的那樣,壓根兒不會讓前面兩家的繼子都念著她好,一心一意將她當親娘侍奉。更不會容他們來撲奔。”
左家大兒媳有句話沒說出來。
她甚至相信就算公爹有天糊涂了,將積蓄全部留給了左家,秀花嬸子和左家人都不會留下,一定會將他們這些親兒子兒媳叫去,很公道的分給他們。
以上,這是關于得知秀花有套房起的小風波。
秀花不清楚這些人那么會腦補。
當然了,要是知道也會不以為然。
誰再嫁是為了錢啊?她都這把年紀了,又不是沒有傍身銀和親生女兒贍養,她是看臉。
再說回新房布局。
秀花的小房旁邊是左小稻和朱興德的家。倆家為了方便說話,沒用磚墻,用的是板杖子。
像朱興德個頭高,探頭就能瞅見旁邊院落。可以想象的出來,秀花要是搬到她自個家住,朱興德和左小稻能隨時趴板杖子問一聲:“外婆,你吃了沒。”
甜水也能喊一聲:“太姥姥,我聞到香味兒了,你在吃啥呢,能讓我嘗嘗嗎。”
很是方便。
朱興德和左小稻的新家,最大的屋子給了朱老爺子住。這次搬遷添的幾樣新家具也全給了朱老爺子。
小兩口外帶倆閨女,用的全是一直放在朱家那面的舊家具。
也有給兩個閨女準備單獨的閨房住。但目前還不成行,女兒們太小。
另外還有一間空房間,以前就提過,想著蘭草要是實在沒地方可以來照顧老爺子,給蘭草住。
但蘭草是在朱興德他們離開前半個月成親了。
常喜很能耐,恁是為娶蘭草很干脆的分了家,他不希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是窮不窮的事兒,是嫂子們還是有碎嘴的,會拿蘭草二嫁說事,蘭草又是個老實的,而他常年不在家,一大家子住一起相處不行。
為分家順利,常喜將掙的銀錢大部分留給哥哥弟弟們,將家里的“負擔”干不動活的奶奶接了出來,和蘭草一起贍養。
所以常喜家里分家,那真是一點兒沒吵沒鬧。因為吃虧的都是他。可是常喜不認為這是吃虧,他和準老丈母娘朱家伯母細致解釋過:“這叫長痛不如短痛”。
接著常喜也沒和朱興德開口借錢,覺得既然娶蘭草還管舅哥借錢好像怎么回事似的,他臨回來前,有在三胖子那里借了些錢周轉。
就用了那借來的和分家剩下的銀錢湊了湊,硬是在游寒村買到了房子。
不,這里面其實有個小插曲。
本來常喜想買老陶家的一間小破房,就是當初白玉蘭惦記給滿山和二閨女買的那間房。
都已經談好了。
可是蘭草掏出了這段日子的釀酒銀錢,以及朱家伯母偷摸給閨女的五兩私房銀,還有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聽說她下定決心想和常喜過日子,都有趁著耕地那陣,前后腳偷摸背著嫂子們給她塞銀子。
就當作四哥也是偷摸的吧,雖然蘭草心里明白,四嫂小稻指定知曉,只是人家沒說,裝作不知道而已。
最初常喜本來不想要這個錢,蘭草卻被氣哭了,說都要成親了咋還分你我,常喜直嘆氣,認為蘭草還是那么傻,誰說成家就不分你我,要對男人保留點兒心眼的。好吧,就當作是借的,將來他要主動幫媳婦存上這筆私房錢,讓蘭草自己拿著。
就這樣,常喜帶著奶奶和蘭草,銀錢充足就置辦上一個獨門獨門的房子。又借著秀花的光,由左里正給他們遷出戶籍落在游寒村。
這可方便蘭草以后釀酒了,可以直接去左家干活。
但蘭草本人更高興卻是因離祖父住得近。
她想著,祖父年紀越來越大,她是孫女不假,可是她姓朱,孝順這事兒,哪里非得孫子不能孫女的,不能啥活全指望四哥四嫂照顧。同一個村,這樣沒事兒她就能去四哥家,幫四嫂給家里人腌菜洗衣裳。
爺將來要是有個病有個災的,她也能和四哥四嫂倒手照顧老人。
卻給那老陶家氣的,連左家人都遷怒了,說你們都涮著俺家玩呢,一會兒買,一會兒不買的,愣是被你們幾次反悔,房子要臭手里了,運氣都沒了。
所以說,朱興德和小稻的新房,空出的那間屋子,蘭草壓根兒住不上,至多將來過年過節,大房的大哥二哥三哥和侄子們來看朱老爺子時住住,現在等同于空著。
朱老爺子笑呵呵的說:“那也不白蓋,將來你倆再生,給孩子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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