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如果虞城沒有人做官,李桂認為這對攤丁入畝的影響更大!
李桂有心自己代理,但轉而一想這樣做,反而會失去了回環的余地。
再次想了想,李桂把讓隨班的衙役把詹光叫了過來。
對于詹光這個自己人,李桂不會繞圈子,簡單的一敘禮,落座后,李桂直接說道:”我想讓你去虞城暫做縣令,你看如何?”
暫做縣令實際上是個前程!大虞朝不乏從吏到官的,水靜就是一個例子,只要把這件事做完,李桂一紙薦書直達雍元帝,這事百分之百能成。
因此這實際上是讓詹光鯉魚躍龍門!詹光自從跟著李桂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甚至到府堂做了主事,但他這個主事還是個吏,不在官員的行列,詹光也從沒想過自己能有進入正式官員序列的一天!
心神一陣恍惚……但隨即他就想到了去虞城的難處——這縣令與縣丞都嚇跑了!
但是詹光的社會閱歷何等豐富,腦袋也機靈,他清楚李桂對他不會坐視不管的,于是說道:“多謝老爺抬舉,此恩沒齒不忘。”
詹光的回應倒是在李桂意料之中,對他的態度也極為滿意,也估計到詹光算到了他會為他撐腰。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李桂心中思忖著,隨后擺了擺手笑道:“你此去且照章辦理,如遇困難也無需硬來,盡快高數我就是,如遇里正與管事漏報、瞞報,你把所報留下來就是……”李桂淳淳交代了一番。
經過水靜與候方之事,他隱約感覺到現階段,這些人明著、硬著對抗,只怕是不敢的,但腳底抹油、瞞報、漏報的軟抵抗是一定的。
好在現在腳底抹油這股歪風被他剎住了,但李桂估計下一步的推進中瞞報、漏報將會是這些人的主要抵抗方式。
這種抵抗抵抗方式其實更能摧毀攤丁入畝這個政策!
瞞報、漏報不但使土地實際畝數報不上來,稅收收不上來,更為嚴重的是拖延了時間——要是搞個幾年才把土地實際數報上來,那攤丁入畝大概也就不要推行了,李桂自己也熬不起!
因此李桂現在需要的是掌握里正或管事上報的虛數,然后讓人揭發莊子天地的實數,這樣一次性打盡,也螚節約時間。
也因此他特地叮囑了一下詹光這一點。
對于李桂只要他掌握虛數,不要硬來,詹光實際上心存疑竇的,他覺得既然知道了虛數就應該打擊才是。他卻不知道李桂認為一個個丈量、核查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李桂想的是一網打盡!
不過詹光對李桂是很了解的,估計他肯定是別有用意,現在可能還不是說的時候,于是便沒再繼續問,只是“嗯嗯”著表示記住了李桂的話。
交代完之后,詹光領命而去。
詹光走后,李桂往太師椅子上一趟,沉思起來……
從以上的兩件事中,他已經可以明顯的感到順利推進攤丁入畝的可能已經是絕對沒有了!他必須未雨綢繚!
思索了一陣子,打了下腹稿,李桂再次拿起了筆,他還是要給雍元帝寫密折,當然這次她不僅僅是匯報攤丁入畝之事的進度……
密折的內容主要有三點,第一當然還是目前的進展,只是重點寫了候方之事;第二部分是對候方之事的分析,以及下一步式紳可能會采取的抵抗方法;第三則是他的化解方式。
化解方式是重點,李桂寫的最詳細,先寫要通過普查掌握虛數;接著寫了如何掌握實數,即廣為宣傳,發動平民舉報。
然后又說了具體的宣傳方法,利用社戲以及僧錄司的和尚與道錄司的道士去宣揚攤丁入畝的利好。
之所以用道士與和尚,其實是與現在的社會環境有關,現在社會的狀況是,平民大多不識字,你要是貼個大字報、公告之類的,他們看不懂。
而要是請秀才等識字的來解釋,這些政策實際上是取消了他們的特權,或者說取消了他們未來的一部分特權,無形中降低了他們的地位,所以不用腦袋想,也可以猜出他們是不會熱心的,這其實也是李桂沒有用學監的學生去宣傳的原因!
讓他們去宣傳,絕對是強他們所難,他們抗不抗令都不好說,而即使不抗令,估計也會把經念歪。
而要是用道士、和尚就沒有以上這些顧慮。而且和尚、道士平時念經做法的,本來走的就是心靈路線,平民平時就很信任,遇個難事就燒香拜佛的,讓他們去宣揚,借助佛祖、道祖的榮光,李桂認為會事辦功倍。
當然慧空和青云會不會答應是個問題,畢竟這樣做與出家人的四大皆空的理念不符,可能也從沒有人這樣利用過出家人。
不過李桂認為如果雍元帝答應的話,那就不成什么問題!
寫完密折,用火漆封好,讓鄧會送到驛站之后,李桂輕輕的喘了口氣……喘氣雖然輕松,但李桂卻知道他往后的日子可能還會有一陣子不好過,或者永遠都不好過,畢竟他在實際上已經得罪了天下士紳。
而李桂雖然不好過,京師里雍元帝的日子也不好過!
出招的是忠信王!忠信王以前雖然是想借用士子的力量以登大寶,但是骨子里還是有些讀書人的傲骨的,再加上身為皇族的傲氣,所以雖然勝負已分,但他心里并不服氣。
而隨后雍元帝對他的猜忌與刁難更讓他心里擠壓著一團窩火。窩著的火只要有時機就會出的!
雖然庭辯中敗于李桂,讓他窩著的火更多,但是從雍元帝推行攤丁入畝這個措施中,他也看到了初氣的機會!
這是因為他看清了雍元帝推行攤丁入畝的目的!
有人說雍元帝推行攤丁入畝是為了解決國庫問題,但忠信王不這么認為,作為一個差點身登大寶者,忠信王清楚,雍元帝不論是平定四夷,還是攤丁入畝,都是為了開一代圣世,以萬古流芳。
他自認為他要是登基他也會這么做,畢竟當了皇上權力、美女已經應有盡有,有志向的皇帝不去為萬古流芳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