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見著到了刑房。
謝丕看了眼這個偌大,充滿著陳年血腥味兒的地方。
暗沉,壓抑,只有燭火映著那些冰冷泛著暗光的刑具,便是不用刑,關在這里也不會好過。
不一會兒,那幾個被帶回來的人由幾個錦衣衛押了過來。
掌刑的千戶過來,謝丕與之見過禮,看過手令后,千戶客氣道:“若不嫌這兒臟,謝二公子便看著吧!”
“無妨,正巧我也想看看這些人會說什么。”
千戶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代表帝師崔老先生過來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那幾個人也是倒霉,若是死了還好,可惜偏偏落到了詔獄里。
未免吵到謝丕,千戶命人堵了嘴,先灌了毒,過了遍梳洗之刑,只不過留了幾個人的命,并未進行到最后。
拿了堵著嘴的塞子,千戶看著幾人滿身爛肉鮮血的模樣,眉頭都未皺一下。
對謝丕道:“謝二公子,您有什么要問的,可以發話了。”
說著,他故意站到一旁,將幾人的模樣盡數露在他眼前。
這樣的文弱書生,嚇著了,也不關他的事!
謝丕聽著那幾個人的嚷嚷的痛苦之聲,面色未變,“你們當日在城西刺殺崔大姑娘,是受何人指使,除了孫瑞和你們老大,其他人呢?”
留下來的只有三個人,算上孫瑞和死了的那個,也才五個。
他記得后來錦衣衛來稟報,活著離開的是六個,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其中就有周嬤嬤的兒子。
不是沒有利用那個癱了的作為誘餌,想要將哥哥引出來,可惜,毫無消息。
“這、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是……只是跟著老大干罷了。”
“我知道跑掉的是誰,他起先就背叛了咱們,單干去了。”
謝丕看向其中一人,“哦?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放了我,我帶你去找。”
“放了你?”
謝丕輕笑,姿容過盛的他,這一笑竟是連這滿是骯臟血腥的刑獄,也好似生出了一抹光輝。
站在他旁邊的校尉咬住腮幫子,不忍看。
這幾個人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落在這位二公子手里。
“你憑什么以為,進了詔獄,還能活著出去?”
謝丕話音落下,那幾個人立即眼神兇狠地瞪向他。
“你想知道他的下落,就放了我們,否則,我們是死也不會說的。”
“對,我們出去后大不了隱姓埋名,再不犯事。”
最后一人張了張口,卻是不敢說什么。
不如說,他嗅到了危險。
謝丕瞇起眸子,并不急,而是換了個問題,“你們跟寧王多久了?”
“我們哥兒幾個是一年前跟著他的,你要找的那個人和孫瑞,才是跟著那位王爺最久的。”
說話的那個忍著身上的疼,喘了幾口氣,繼續道:“你若放了我們,我們可做你們眼線,替朝廷傳遞消息,也不虧是不是?”
錦衣衛千戶瞇起眼睛,似乎在思索著這事的可行性。
“那周嬤嬤的兒子常年混跡市井,與綠林匪盜自成一窩,寧王之事與他無關,不過是后頭你們拉進去的利用罷了。”
謝丕沒有上當,這件事早已查過不知多少次。
真正為寧王的辦事的,只有孫瑞而已,包括眼前這幾個,也不過是為了錢財好處。
如今他脫離了這群人,怕是也看出了他們的目的,是以躲藏了起來。
聽他這么說,幾人臉色變了。
千戶聞言,看了眼謝丕,心中倒是對這文弱書生改觀了不少。
“上刑吧!”謝丕對千戶道:“看樣子,他們是不會老實交代了,不過,既然進了詔獄,要痛痛快快地死也不可能,還要指望千戶多看著了。”
他頷首一禮。
錦衣衛千戶立即停直腰桿兒,“好說,在下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在我手底下,我要他們活幾日,他們便能活幾日!”
當然,是活著受刑。
“你,你當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了?我們死了,你這線索可就斷了。”其中一人怕了,急急說道。
“你們說與不說,與我干系不大,總歸,我從未想過讓你們活著。”
謝丕并在意,這幾個人在他眼里,與死人無異。
至于那兩人,他會慢慢算。
千戶見此,命人堵了嘴,行刑前,又問道:“謝二公子,若是真不小心弄死了,那……”
“此時老師自會與圣上稟報!千戶只管放心。”
“那好!”
錦衣衛千戶搓了搓手,也是好久沒有大干一場了,正好叫這小子見識見識何為詔獄。
一時間,獄里慘叫和著血腥糾纏一片。
外頭,已是上元佳節,處處熱鬧的很,只是這熱鬧傳不到暗無天日的詔獄里。
天色漸晚,京城亮起了千燈。
謝丕站在詔獄的刑房里,面前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三個人,血水淌了一地,也污了他的鞋子。
或許,這幾個已經不能算人了。
他拿著抄錄的供詞看了眼,便揣進了衣襟里。
“勞煩千戶了。”他抬手行了一禮。
千戶忙地擺手,“無甚無甚,這人也弄完了,二公子不若早點兒出去過節?”
謝丕頷首,面色一如既往。
跟在他身后的校尉捂著口鼻,不肯再看臺子上幾坨一眼,巴不得早點兒跟著離開。
待人真的走了,錦衣衛千戶也松了口氣,命人草草收拾了那幾個人。
真是的,謝家這樣的人家,怎會養出這么個人物來。
饒是他這見慣了刑罰的人,都有些頂不住,可他倒是從頭至尾,眉頭都未動過。
真真是個小變態!
不來錦衣衛當值可惜了。
出了詔獄,謝丕與那校尉行至大街上,看到了萬千燈火通明,行人喜樂自得,這才覺得松口氣了。
“謝二公子,咱們是直接回府嗎?要不要逛逛,買些吃食帶回去?”
校尉雙眼不停地在街上掃來掃去。
謝丕似是想到什么,扔給他一錠銀子,幫我帶盒糕點,我在城東的麒麟閣等你。
“好勒!”校尉笑瞇瞇地接過銀子,開心地跑走,鉆進人群里一眨眼就不見了。
麒麟閣內,謝丕過來直接上了三樓獨有的房間里。
一進去,就被里頭的調笑之聲擾得皺起了眉頭。
正揮著扇子,半敞著衣襟的沈茂君瞧見他,立即收起了折扇,“喲,這是哪里來的稀客?”
說著,鼻子微動,臉色立即就變了,他坐直身子,揮退屋里的歌姬。
“你們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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