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便靠在他懷中不動了。
那邊,李宏承笑道:“怎么?顧兄覺得此人絕不會是長公主?”
顧鳳起冷冷地道:“顧某沒說過這句話。長公主聽從太皇太后,顧某懷疑太皇太后,與懷疑長公主有何區別?”
李宏承道:“當然有區別。你覺得長公主就算從中做了什么,也是聽命于太皇太后的安排,可在李某眼里,那位殿下并不像是會聽命于人的。”
顧鳳起卻道:“長公主確實不聽命于人,但這與她聽從長輩的話并不矛盾。你覺得不可能,不過是你以己度人罷了。”
李宏承愣了愣。
顧鳳起是在罵李宏承,他自己不孝,就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該不孝。
李宏承失笑,“顧兄,李某現在有些好奇,你眼中的長公主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美麗聰慧,孝順善良,就沒有一絲不好的地方?”
嬴聽到這里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手下意識地扯虞舜臣腰間的魚符袋玩。
虞舜臣卻突然將魚符袋奪走了,還收緊了懷抱,讓嬴動彈不得。
嬴抬頭,便看到剛剛還很溫柔的虞郎,不知為何又冷了一張臉。
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還真是個善變的郎君,喜怒無常的。
顧鳳起:“你不必言語擠兌,顧某與長公主并無半分私情,顧某犯不著袒護她,長公主也用不著顧某來袒護。當然,你也可以懷疑任何人,只要你有理有據。”
李宏承遺憾地說:“可惜,那人做得太過隱秘,李某尚未找到任何證據。”
顧鳳起不想在與李宏承再就長公主的事拉扯,他說道:“說話不必拐彎抹角,你不如直言,今日叫顧某前來,目的為何。總不會只是提出你那些沒有任何證據的懷疑吧?”
“顧兄行事還是這般爽快。”李宏承道,“那李某就直言了,李某來找顧兄,是為了提醒顧兄小心背后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不要因為任何緣故與太后和陛下離心。”
顧鳳起聞言似乎有些訝異,“只是為了此事?”
李宏承笑道:“目前只是為了此事,以后說不定還有別的事要與顧兄商議。”
“多謝你的提醒。”李宏承這話有拉攏之意,顧鳳起卻沒有表示,只道,“不過顧某也有一事不明。”
李宏承:“顧兄請說。”
顧鳳起:“顧家與蕭家,不管今后走向如何,至少現在還是融洽的。而李家卻已經與蕭家的關系,卻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所以顧某有些好奇,你這是何意。”
李宏承聞言嘆了一口氣,換了一副訴苦的語氣,“顧兄,你知不知道當家做主的難處?”
顧鳳起只看著李宏承,沒說話。
見顧鳳起不肯配合自己表演,李宏承只能苦巴巴地自己接著說:“自我回京之后,祖父就將族中大小事務都推了過來。李某逍遙自在了二十幾年,現在仿佛一夕之間被套上了枷鎖,偏偏這枷鎖掙不開也躲不掉,因為那是全部李氏族人的性命和前程。”
顧鳳起對此無法感同身受,他父親早早去世,他年幼時就知道,等祖父老了之后,自己必須一力扛起家族的重任。這些年他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顧鳳起冷淡地說:“李氏這個族長,你不想當可以不當。這個位置你不想要,想要它的人多得是。”
李宏承看著顧鳳起認真地說:“顧兄說的對,李某確實不想當這個族長。可如今的李家,就像是船底破了個小洞的大船,因為那洞太小,船又太大,船上的人竟毫無察覺。李某雖然不想掌這個舵,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船上之人隨著船沉而葬身魚腹。李某在將舵交給他人之前,得想法子先將這個洞補上才行。”
顧鳳起聞言不由得看了李宏承一眼。
李宏承笑道:“怎么?顧兄聽了這番話,要對李某刮目相看了?”
顧鳳起沒有搭理他的調侃,只道:“你知道船底有破洞,將實情告知船上的人就是了。”
李宏承羨慕地看著顧鳳起:“顧兄能說出這種話,必然是顧家真正的掌舵之人為顧兄擋去了大部分的風浪。”
這下輪到顧鳳起愣了愣。
其實李宏承說得沒錯,顧鳳起的祖父顧顯雖然身體不好,并不怎么出現在人前,但是顧家很多大的決策都離不開顧顯。
而且因為顧顯積威慎重,顧氏族人都很老實,這些年顧鳳起這個靖安侯世子當得還算輕松。
“可惜,李某沒有顧兄的好運。”李宏承嘆息了一聲,笑著道:“李家船很大,人很多,若是能齊心協力的話,船底破個小洞又算什么?可偏偏船上的人各懷心思,就算有力氣,也不往一處使。我一個上任船長欽定的接任者,對家族沒有半分貢獻,別說服眾了,我若是說跟他們說船底破了個洞,他們只會拿出斧頭將船底給劈爛了,好證明給世人看,我是錯的。”
顧鳳起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