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亦錦繡

第三百四十九章 高僧

六皇子的馬車也很是寒酸,毫無排場。

他見程寶英穿著家常衣裳,凍得搖頭晃腦,笑道:“程寶英,你去普陀寺禮佛怎么大氅也不穿一件?”

說著,他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給程寶英。

程寶英接過六皇子遞過來的灰色大氅穿上,順手在六皇子的馬車里抓了一把瓜子:“在家里挨罵,走的太急。”

程寶英讓六皇子的馬車捎帶他一截,將瓜子磕的津津有味,還不耽誤他安慰六皇子:“五殿下沒了,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

六皇子得了這個天大的喜訊,在家里差點將嘴角笑裂。

裝模作樣的長嘆息一聲:“云州這地方真是苦,我三哥就是在那里沒的,那個解臣也呆不住,跑了回來,偏偏我五哥還一心為民,護送軍糧過去,沒想到正好遇到了戰事。”

程寶英歪坐著,也裝模作樣的哎了一聲。

六皇子又道:“我父皇得了消息,連頭發都白了,說是等五哥棺槨回來,他便要讓太子哥哥監國。”

說到這里,他是真心實意的悲痛起來。

太子這個蠢貨監國,必定會弄個人仰馬翻。

馬車一個顛簸,程寶英磕在馬車壁上,腦袋“咚”地撞了一下,手里的瓜子倒是沒灑:“五殿下的棺槨回來,我一定在普陀寺為他念上幾天經。”

六皇子眼睛一亮:“你在普陀寺修佛法的,普陀寺怎么樣?”

程寶英點點頭:“不錯,因果造化,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起他的經歷,自然是妙不可言,佛祖一雙妙手,就讓他遇到了陸卿云,做起了程寶英。

五皇子笑道:“可惜還是沒能點化你,你的婚事怎么樣了?”

程寶英將自己在盧國公府上的遭遇告訴了他。

好在盧國公十分反對,撫國公卻松了口。

“要是家里那個老頑固不肯松口,我就自己把自己嫁到撫國公府上去,橫豎都是國公,不丟人。”

六皇子忍不住問:“你堂堂國公之子,怎么就想著要去入贅?”

“我不是世子,又沒本事,總得給自己找個吃飯的地方,”程寶英隨意道,“我這個人,又很能夠將就,再者鄭大姑娘知書達禮,花容月貌,并不委屈我,我閉著眼睛過日子,多好。”

他又加了一句:“這樣快活的日子,真是做夢都難得夢到。”

六皇子點頭,若有所思的道:“要長久地過這樣的快活日子,也并不是件容易事,譬如撫國公,握著吏部和戶部,更是如履薄冰。”

程寶英直接道:“富貴險中求嘛。”

六皇子沉默半晌,末了叫停馬車:“就送你到這里,再會。”

程寶英下了馬車,看著馬車遠去,兩手插進大氅袖子里,看著一條夾尾巴的狗遠遠在路邊游蕩。

他連忙抬腿往山上走:“咬人的狗不叫,快跑。”

普陀寺并不安靜,前來拜佛兼看梅花的人很多。

程寶英心想主持有大智慧,種些梅花,將那些愛梅的風雅男女引來,一則可以讓更多的人認識佛祖,二則可以多收香火錢。

他是佛祖的老熟人,因此可以在此地隨意居住,平心靜氣的住了一晚上,他在寺廟里看到了鎮國公長子林憲。

林憲見了他,愣了一下,隨后和和氣氣的一笑:“程寶英,沒想到你也在這里,我九弟快回來了,到時候你又要忙了。”

程寶英沒說陸鳴蟬的事,盯著他手里的佛珠手串:“你皈依佛門了?”

林憲沒了之前的怨恨,嘴角還噙著微笑:“不是,我來賞花。”

程寶英點了點頭,沒有寒暄,又住了一兩天,提了一包袱素包子給鄭秋月送去了。

撫國公留著他吃早飯。

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程寶英面色紅潤,十分坦然的坐下來,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包子吃了兩個,鄭世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爹,外面來了個妖僧!”

隨后他一陣旋風似的跑了進來,對著程寶英一陣橫眉冷眼,見程寶英看向他的腳,立刻將花鞋往衣服里藏了藏。

撫國公看見他就吃不下飯,擱下碗筷怒道:“胡說八道!邊關大捷,國泰民安,哪來的什么妖僧!”

天下有異方出妖。

鄭世子囁嚅著:“是……是個怪和尚。”

撫國公站起來:“讓他到外廳等我。”

鄭世子連忙搖頭:“不是,他沒來我們家,在……在大街上呢。”

撫國公當即脫了鞋子就往他身上抽:“大街上的把戲你說的這么起勁,你要嚇死你爹?

哪里有熱鬧哪里就有你,做學問怎么不見你這么起勁,逆子!”

鄭世子邊躲邊道:“我是看家里來了個假和尚我才來說的啊!

真的很古怪,爹,你去看看啊!”

程寶英適時的伸出手,扶住撫國公:“國公爺歇氣,我也犯過糊涂,打也不長記性,出家后才改了。”

鄭世子立刻察覺到他這話中藏著個大陷阱,急道:“我用不著出家,我挺好。”

撫國公氣道:“佛祖他娘的都懶得渡你!”

鄭世子心想不渡我才好呢,又轉頭往外走:“你們不去看看算了,我去。”

撫國公扶著程寶英的手往外走:“走,去看看。”

京城有皇帝這個“真龍”在,其他一切神神鬼鬼,都不能出現。

若是有人裝神弄鬼,更是要嚴懲不貸。

馬車隨著鄭世子走,果然到處是沸沸揚揚一片,馬車根本擠不進去。

撫國公四下看了看,帶著程寶英上了遇仙樓,臨窗而望。

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兒子,正翹著蘭花指往人群里擠,心口一痛,連忙移開了目光。

接著才是那引起轟動的和尚。

和尚是位枯瘦老人,皮貼肉,肉貼骨,然而目光矍鑠,頭頂寶光,單穿一件深色海青,赤著雙腳,手中握著木杖,絲毫不懼寒冷。

隨著他的走動,人群分開成兩邊,讓出來一條寬闊的路。

撫國公看向程寶英:“哪里的僧人?”

程寶英搖頭:“我學佛不jing,沒見過這等高僧。”

撫國公若有所思,看著人群簇擁著這位僧人繼續往前走,在人群中越發出塵,寶象莊嚴。

一位生著膿瘡的老乞丐跑到他面前跪下,他便伸出一只手,不顧他生瘡的頭頂,為他念經。

不知怎么,那老乞丐頭頂上流膿的爛瘡竟然停止了流膿,老乞丐臉上的痛苦神色竟然減輕了。

圍觀眾人竟然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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