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坤

第一百零三章 妖妃

這會子見玉榮也這么說她,先把師太的事兒拋在一邊,不服道,“怎么我就什么都不成?是眉眼不如誰了?還是身條兒不如誰?”

女孩子家哪有不愛美的,只是從小任事都自己操心,不慣靠著誰。加上有雅布那樣的爹,也沒拿她當女兒養,她要做什么都由她,她哪有學女人的時候。若是像她奶奶那樣,成日哭哭啼啼的才像個女人,不如殺了她。

玉榮噗嗤笑出聲,認真打量她道,“論模樣兒,倒也算周正,您這眉眼,淡是淡了點,勝在清爽。身條兒嘛,晚上脫了衣裳,我瞧了,該肥的地兒肥,該瘦的地兒也瘦,也勉強算個尤物。可有一條您就比不上寧嬪——

人家那一個眼神兒,是個爺們兒就能被勾的找不著北,您呢?您拋一個媚眼兒我瞅瞅,人家那是媚眼如絲,您呢,得得,我只能算您是翻白眼了。”

素格頹喪極了,“我就不能學嗎?你們這么瞧不上我?趕明兒我也學學那一代妖妃的樣兒!”

玉榮撇嘴道,“您吶,我是不指望嘍。”素格長嘆一聲,其實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輩子跟妖妃無緣,拿捏不了那妖妃的勁道,過火了只怕沒成妖妃,倒學成了妖精。

老董一會兒將茶沏好拿來,兩個人謝過,坐在窗下暖暖的捧了品茶。素格又問,“那明心師太果然法力高明嗎?”

她奶奶就極信神佛,遇廟燒香見了師父就舍燈油,銀子花的水一樣。素格卻不以為然。

奶奶自有一番道理,說銀子是小事,自己這輩子雖是個妾,也是入了譜的貴妾,爺跟福晉也都是好人,自己幫著掌家,算是好命了。如今就求素格的姻緣永常的前途。

素格見過她拜佛,那是真虔誠。奶奶還好算命,聽一出是一出,常被雅布斥責,把家里搞的神魔鬼道的,奶奶當面認錯,背地里照舊。所以她就好奇,莫非世上真有那法力無邊的比丘尼?

玉榮便道,“據說師太是開了天眼的,能瞧未來。當年曾經算過太后的命格,說的極準,要不太后怎么后來信了佛呢。她一般不起卦,說是干了天和,會報應到自己身上的。只瞅有緣人才會賜幾句話。不過得她指點的人都說算的極準,所以她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想起來又貼耳朵道,“只是她脾氣十分不好,據說她修行時不能被人打擾,為了這個,還曾經打死了一個跟她多年的小尼姑。所以宮里人都怕她。”

素格詫異,“怎么出家人還犯殺戒?也不怕天譴她?”

玉榮忙捂她嘴,“姑奶奶,您這話可別讓她聽到。可不嘛,這事瞞得嚴嚴實實,原先她在宮里住的,先帝對她極尊敬,特意為她建了處小廟修行,凡事也愛請教她。可后來她就突然替長公主舍身,出宮了。怕就是為了這事。”

素格知道她也是從老董處聽來的。宮里這些秘事,只有這些經年累月伺候的老人才知道,可都不敢往外說。這回也是老董怕玉榮不知深淺惹了明心師太,特意告訴的。玉榮如今提點自己,也是沒拿自己當外人。

這些話,沒個過命的交情,都不敢說。就敢說,也不敢聽啊。宮里嚴禁宮女太監傳小話,讓上面聽到,打死不論。

茶喝了一半,小雙來了,太后叫素格,她忙擱了茶盞去。

太后跟明心師太已經從小佛堂出來了,正坐了喝茶說話。見她進來,明心抬頭瞧一眼,又垂目飲茶。

太后吩咐道,“素丫頭來見過法師。得她指點,我這會子心里通透多了。你們年紀小不知道,這佛法宏大,指點咱們這些糊涂人迷津最好不過了。”

素格心里疑惑,就算這師太法力高大,叫她來做什么。一面向前見了禮,明心只回了一聲佛號。

大黃總管笑容可掬,“方才大德尼師說,太后流年不利,需要個屬牛的人才能壓的住。合宮里查了名冊,就素姑娘屬牛。您瞧瞧,可不是緣份嗎?太后當時非要留下姑娘,原來是為這個機緣。”

太后更是相信,“我也跟法師說了,近來睡的不踏實,也就你伺候的幾夜沒做過夢。原來是跟我合緣,不枉我看重你,疼你一場。”

素格聽他們說的懸乎,她對這些從來是不信的。可也只能笑著答應。

明心師太這時開口說話,她一管聲音軟糯,像是南方人,可聽到人心里卻極凜冽。

“明日貧尼為太后祈福,念七日佛經,這幾日要辛苦這位姑娘。”明心師太轉頭對太后道,“方才說的事,太后也請再思量。明日貧尼來,務必安排好。”

太后微微點頭允諾。

今日明心一來,先替她念了一遍金剛經,然后便停了經文,十分不解的樣子,閉目打坐。

過了一會兒才睜眼,問近日可有故人的忌日或是誕辰臨近?

太后心里想了一遍,連先帝和長公主算上,并沒有什么親近之人的忌日在即。她大惑不解,便讓大黃總管也幫著一起想。

大黃總管在宮里多年,又是個辦老了差事的,仔細想了一遍,有些兩股戰戰道,“主子,奴才倒想起一個人來,再兩日,可不是先孝淑睿皇后魏佳氏十年的忌日?”

十年是個大日子,只是魏佳氏是死后封后的,所以宮里從來沒給她做過道場。皇帝那兒也從來不提,自然沒人理會,日子久遠,眾人早都忘干凈了。

太后點頭嘆息道,“你不提,我都忘了。玉琦死的可憐,怕皇帝傷心,這幾年都是讓內務府著人,悄悄到吉壤燒些香火紙錢。這么快,她走了都十年了。。。。”

回頭便問明心,“是故皇后忌日快到了。她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宮里自然想不起她了。。。怪道我睡不安穩,只怕她心里有怨氣,十年又是個大日子,想是來要供奉來的。”

她越想越覺得就算這個緣故。皇帝御極以來,她是半分也想不起這個曾經的兒媳婦了。自然,也是因為問心有愧,所以故意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