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祿此時面露緋色,只喊累。素格想去使人喚楊章來,他一臉不樂意,就不同意,只說自己并沒什么,只要睡一覺就好。
素格勸道待會兒吃些東西再睡,廣祿還是不依,只斜躺著背對她生氣。
這位爺脾性大,規矩多,他說不行便是不行,府里人早習慣了,小侍女守在門外,聽見里頭她叫,也不進來。
見他生氣,素格只得遷就他,不過就是病中行為怪誕些,讓著他就是了。誰知道過去替他掖薄衾的時候,被廣祿攥住手不放。
她使勁掙了掙,根本徒勞。
廣祿的聲音幽幽的,“你老實說,上回是不是怪我待你冷淡,想著這回我死了才好……”
上回她急匆匆想逃離寧壽宮,怕再見到杏臻,他追過來,卻說了一套清水話,撇下她又走了。雖說她對他這翻云覆雨的脾性實在不怎么適應,可他說什么欠了什么等著,又總讓她心頭不安。似乎兩個人那一面就此要決絕,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怪他的冷淡是有的。
他這個人,一會兒滾燙,簡直讓她無法招架,一會兒又冷冰冰的,拒她于千里外。真搞不清哪個是真的他。
可也就是這么個冷僻的爺,開始讓她夢里日里沒來由的牽掛。他如同另一個自己,在自己這里扎了根,無論什么事,她也總先想他的意愿,他高不高興,他會不會生氣。
有時候煩他,竟能左右自己,往常不管什么事,她都能說撂就撂下,兩個巴掌一拍,什么都留不下。
唯獨他不行。將他丟開了一會兒,就失了魂魄般。
想了想紅著臉道,“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哪能跟您置氣。更不敢盼您不好。您要是有個好歹,這大夏國就沒了挑子,要塌樓。您這是病了,愛胡思亂想,您就想想您要是有個閃失,您惦記的人還有惦記您的人,不得哭死去?”
她倒是正經的說心里所想,沒有拈酸吃醋,可廣祿聽了卻來了意趣,“死了好,我活著也是累。。。。我要是不成了,你會不會為我哭?”
他干脆轉過身來看著她,這一動,牽了腿上的傷,疼的嘴角一抽。又是慘白著一張臉,睡久了,又沒進什么東西,話音兒也沒勁,聽著像是交待后事。
素格埋怨道,“您別動!仔細傷口裂了受痛。痛也是您受著。”她話里雖抱怨,其實藏著心疼。要她說什么呢,她這會子死皮賴臉在這里,也不管外頭閑言碎語,還不是為的他。
他仔細盯著她眼睛看,“我瞧明白了,你是斷不會為我哭。我還是死了算了,別讓你煩心,還得伺候我。”
素格被他逼得無處逃,瞧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弱得撐不住一口氣,像是果真隨時會死。
“您可想好了?您要是真舍得去,丟下那些姑娘可怎么辦?您真得好好想想。再說了,您這么位王爺,心底藏了那么多大事,一件都沒做完,萬一后悔了,可來不及找補。”
廣祿長嘆一聲,閉眼不語。過了會兒道,“這回要是過不去,可惜沒吃上你的荷葉粥。”
素格哭笑不得,什么時候了,惦記的倒是一碗粥。
“爺想吃,我一會兒就去熬去。”
他不放手,閉眼搖搖頭。他手掌中握著的小手,填補了他這輩子所有的空虛。
“要說可惜,還有一件,就是沒能待你好。”他的聲息微弱下去,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
素格呆在那里,待自己好?主子爺糊涂了吧,這是拿自己當皇后,還是那個杏臻?
沉心下來,廣祿的呼吸綿長而安穩,像是睡著了,她輕輕抽手出來,要是這會子有人進來撞見,可難看極了。其實她多余操心,外頭的侍女早得了成安囑咐,里頭不叫,外頭絕不會進來。
“別走。”廣祿渾身無力,卻不舍得放開她。“丫頭,我好乏。”
素格被他一聲丫頭叫得心里熱哄哄的。憂心忡忡去探他額頭,那滾燙一點沒少,現在連臉上都燙了。
“主子,這樣不成,得叫太醫來。”
廣祿哼哼一下,不做聲。
她沒了法子,只好拿一旁的巾子去夠一旁的木盆,勉強沾了點水,疊起來放他額頭上。如今這個樣子,只得哄他睡了,再想法子。
她附身在他的頭頂,氣息可聞,輕柔的撲打在他臉上。她實在太輕盈了,手也輕,像柔軟的云芽拂過。他微瞇眼,正好瞧見她朱唇皓齒,嗅到她身上一股熟悉的熏香。
她喜歡木香,不愛花香果香,所以身上總是悠遠曠古的韻味。
廣祿府里后頭收了三個侍妾,只是極少會見她們。那幾個侍妾都是外頭送的,容貌自然都是上乘,能歌善舞,解語溫柔,可他對她們都一視同仁,收了就送到后頭,供養起來,園子不許她們出,還特意吩咐,若是有誰想出去,也隨她們。
自然他也不是童身,大夏的爺們,十三四上就都安排了侍女,這上頭早就嘗過了滋味。他覺得不過那么回事,反正他一直忙碌著面對各種情勢,對此不上心。
但素格的一起一伏間,身上的味道充盈他的鼻子,那抹紅唇輕啟,一絲一絲的開合,讓他突然渾身難過。
用了那么一點點勁力,素格已經落在他身上,他一手拉著她,一手已然將她摟住。
一張俏生生的小臉挨著他,肌膚像嬰兒般柔軟。她的肉皮兒雖薄,卻也不少柔膩,蹭在臉上軟而有彈性。
這丫頭生的單薄,可挨著他時,才覺出一片柔軟,敢情平時都藏在衣裳里頭,該有的一點都不少啊。
素格不防,自己不知道怎的就撲在廣祿的身上了。懊惱起來,被廣祿箍住,緊緊貼在他身上,剛要掙扎,已經被一團熱熱軟軟的東西堵住了嘴。
廣祿閉眼認真的裹住她,她是真的櫻桃小口,碰見他的,被滿滿包起來,嚇得她要叫,卻發不出聲。
這算什么,爺們無聊時的消遣嗎?她有些惱恨,卻發覺自己抵抗不住他的溫柔。這是什么感受,跟鄂扎一起時從來沒有過。
可她心砰砰要跳出身子,又偏偏流連著不愿走。廣祿的氣息滿滿的縈繞著,她發覺自己其實并不想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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