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外面聚集了這么多老百姓,蕭墨頃也害怕有人故意在這個節骨眼上煽動老百姓鬧事,干脆歇在營地。
夜里蚊子多,老百姓又熱又累又渴,還真有人故意說喪氣話挑起他們的無名火,“他們倒好,到點就該吃吃該睡睡,眼睜睜看著我們在這兒挨餓受累……”
“閉嘴吧你,少在這兒煽風點火,若是鬧出什么事誤了明天賣米,我為你是問,你若不愿意等就趕緊回去,人家還樂得少安排一個人來盯著你這刺頭。”
隊伍頓時鴉雀無聲,這么便宜的米若是明天沒得賣了叫他們怎么活,沉默過后大部分人紛紛勸起最先埋怨那人,少部分人餓得頭昏腦漲,被這么一鬧,直接躺平了。
原地待命的杜仲過來給他們檢查了一下,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餓的,讓人喂了水和饅頭,人便醒了。
結果杜仲剛準備回去歇息,身后便躺平了一大片。
看守的人敲鑼敲得當當響,見人還是不起來,“一人一個饅頭,再裝死抬出去,等治好了病再重新排隊。”
見有饅頭分那些人都不裝死了,紛紛站好眼巴巴地等著。
有人領了饅頭想跑去通風報信,但還沒走出隊伍就被人當頭喝住。
“饅頭只發一次,叫誰來也沒用,誰愿意餓著肚子等就喊他來吧。”看守的人指著邁出一只腳的那些人,厲聲道。
饅頭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不想惹來占便宜的人才等看熱鬧的人全都跑光之后才發的。
“饅頭怪好吃的,松松軟軟的,還有點甜。”
“吃得太快,沒嘗出什么味道來。”
“好吃是好吃,但感覺像是沒吃一樣。”
蕭墨頃晚餐也是吃饅頭。
他原以為一人一個饅頭得用很多白面,沒想到陸綿綿在后廚一頓指揮加操作愣是用了最少的白面做出了最多的饅頭來。
本就不是為了填飽他們的肚子,能夠做好面子也不錯,這不他一個人便吃了十個饅頭,其他人也分了兩個饅頭當夜宵。
天差不多亮的時候有人過來排隊,還說起有糧食鋪子賣的大米降價了,雖然比官糧貴了十文錢。
“還有這么多人,不排了,老婆孩子還等著老子買糧食回去,爺我不差這十文錢。”有人牛氣哄哄地退出了隊伍。
脾氣拿捏得十分準確,也難怪,他排了一天一夜就為了說這話,酬勞就兩碗粥水加一個饅頭還有十文錢。
此人一離場,有幾個衣著稍微好一些的也表示不差錢,先買點貴米讓家人填飽肚子,但更多的人還是愿意排隊,畢竟十文錢對他們來說還是挺多的。
而首先降價的米商此次帶來的糧食是最少的,一降價也有有錢人家愿意來他們這買,還一下子買很多,來晚了的人都后悔了,又得去排隊買官糧。
一大車的糧食改頭換面悄悄轉移到糧倉。
陸綿綿算了一筆賬,挺心疼的。
“別心疼了,多出的錢我來出。”王祭酒又好氣又好笑,他也在算這筆虧本買賣,還好自己現在的家底還能填得上虧出來的窟窿。
“不用你來出,這筆賬自然會有人買單。”陸綿綿眼珠子一轉,附在王祭酒耳畔細語了一番,“你說我這主意怎么樣?”
“你膽子夠大的!”王祭酒瞠目結舌,萬一皇上不愿意認領這份功勞怎么辦?
“餓死膽小的。”陸綿綿不以為然道,“再說這本就是他該操心的事情,你記好賬,賬本早點給到他手里。”
王祭酒苦笑,又得掉頭發。
第一個降價的人不到響午便悄然無聲的離場了,余下的商賈都炸鍋了。
以胭脂和白家為首的商賈聚集在一塊,商議著聯手維持現在的糧食價格。
衛娘子靜靜地看著胭脂在長歌善舞,來回在眾人之間,不附議,不表態,不拒絕。
消息傳到陸綿綿耳朵里陸綿綿也不急。
“萬一那些人被她蠱惑了怎么辦?”霍今乾皺眉,他可是見識過胭脂蠱惑人的本領,她現在雖然嫁人了,但風姿不減絲毫,沒幾個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你說說蕭墨頃那能頂多少天?”王祭酒也有點坐不住,萬一事情辦砸了,他會心疼到滴血的。
“別急,別急,你們冷靜一下,是不是覺得胸口悶悶的?”陸綿綿給他們兩人添了茶水,笑語盈盈。
“有也是被你氣的。”王祭酒瞪了她一眼,還和他賣關子。
“你快說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辦法?”崔昭學不急,但他也希望看到最好的結果。
“這幾天天氣特別悶熱,老天爺在憋雨水,估計快要下雨了,你去通知蕭墨頃那邊做好準備。”陸綿綿對霍今乾道。
“還有這種說法?”崔昭學好奇的追問,但陸綿綿沒理會他。
“我這就去。”霍今乾雖然也好奇,不過她說的事比較重要,得立馬執行。
“下雨的話燕國那邊的糧食豈不是來得越發慢?”王祭酒更加擔憂了,陸綿綿給他露了個底,情況不容樂觀。
“事情沒完之前你就別指望那些糧食了。”陸綿綿翻了個白眼,那些糧食估計是九頭牛都拉不動的那種。
再加上有雷暴雨的天氣這樣那樣的問題,真指望不上,她壓根就沒把那些糧食考慮在內,她考慮的是可控的因素,包括人心。
“那我們能指望什么?”崔昭學挺好奇的,他爹讓他這幾天好好跟著王祭酒和陸綿綿他們好好學一學如何處理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
“指望老天爺。”陸綿綿可不喜歡這種天氣,又不能穿短袖,又不能穿短褲,身上的衣服把她悶得無精打采,不想和他們兩人解釋那么多,有些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不是她現在負資產,她恨不得請兩個人伺候自己,一個扇扇子,一個給她捶捶腿,陸綿綿閉上眼睛算了一筆賬,心在滴血。
王祭酒和崔昭學見她這模樣,對視了一眼,悄悄離開了廂房。
“我要睡個午覺,沒有要緊的事不要叫醒我。”陸綿綿灌了一杯水,一擦嘴巴,喪尸般走向懶人塌,很快便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