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你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陸綿綿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說道。
“御醫也幫我看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沒日沒夜的咳,現在好了點,就是不能吹風,不能凍著。”夏峰裕很平靜地說道,他已經接受了這破敗的軀體。
“這藥味不該是你喝的藥,你家里還有病人,你娘親生病了嗎?”陸綿綿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一股子老人味。
“娘親她腿不大好,不方便出來見客,還望見諒。”夏峰裕有些愕然,卻還是沒抱什么希望。
他失望的次數已經夠多的了,只是蕭墨頃說她治好了衛王的病,他才抱著一線希望找她來給他娘親看病。
“沒事,哪有讓病人親自來迎接大夫的,所以病人不是你是你娘親。”陸綿綿挺意外的,這么年輕就放棄治療了。
夏峰裕沒料到她會這樣子說,她是不是也沒把握治好自己的病?
動了動嘴唇,他還是沒問出來,害怕聽到的答案會讓他失望。
“和你開玩笑的,都是病人,不過還是先看看你娘什么情況。”陸綿綿笑了笑。
“里面請。”夏峰裕臉上的表情有片刻尷尬,似乎不大習慣被人這般逗弄。
“先把窗戶也打開了。”陸綿綿直接要求,她怕進去之后沒辦法讓腦袋保持清醒,看到霍祁媛又道,“你在外面等我。”
夏峰裕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走到窗戶旁邊,將窗戶打開,用扇子扇了扇,這才請陸綿綿入內。
陸綿綿看了蕭墨頃一眼:你還在這兒等著嗎
蕭墨頃若無其事的等著,看樣子是不打算離開了。
陸綿綿扭頭,跟著夏峰裕走了進去,她看到了他娘親,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看臉也不過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是小神醫來了?有勞小神醫了,老婦這病是陳年舊疾,治不好的,他還年輕,還望小神醫救救他。”夏夫人伸出手,茫然地抓著空氣。
陸綿綿看著她的眼睛,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我在這里,看得到我嗎?哪怕還有一點點影子。”
“光,我看到了光。”夏夫人松開了手,“他們都不信我還能看得到東西,他們都把我當成瞎子,你就在這里對不對?”
“嗯,我在這里。”陸綿綿看著她與年紀不符的混濁的雙眼,看樣子都到了白內障中期了,再不及時處理過不了多久就會真的瞎了。
“我娘她沒瞎?”夏峰裕將信將疑,可是她的眼睛……
哪像是正常人會有的眼睛,而且她什么都看不到,房間里都不敢放易碎的東西,就怕一不小心傷到她。
“她得了白內障,已經發展到中期了,視力模糊,估計只看得到大件物品的些許輪廓,人也只能是看得到些許影子。
當然還有其他癥狀,你該慶幸她的眼睛還沒完全瞎掉。”陸綿綿仔細詢問了發病的時間還有癥狀等等問題,順道檢查了一下她的健康情況。
不過看她這模樣,她的身體真稱不上健康,沒死已經是奇跡,陸綿綿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夏峰裕這一實情。
“等等,我娘親的腿能不能治好?”夏峰裕見她問得差不多了,這才插嘴。
他找她來是給他娘親看腿的,她倒好,一來就看起眼疾。
不過看她這反應,她似乎有辦法治好她娘親的病。
“哦,老寒腿,我有藥酒可以讓她沒那么難受,想要逼出多年的寒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慢慢來,都會好起來的。”陸綿綿漫不經心道。
“那她的眼疾?”夏峰裕不敢置信地問。
“這個也是有辦法的,不過我需要親自做些藥出來。”陸綿綿想到保守的治療方案,她這身體就算她敢動手術她也撐不住。
“你說的是真的……那裕兒的病?”夏夫人并不覺得有多高興,還是關心著兒子的病,“求求小神醫你救救他,他都三十好幾了,因為這病一直沒娶妻生子。”
她真怕自己合上眼之前都看不到這一天,說起這事夏夫人便止不住的傷心。
“你先好好歇息,我會好好給他檢查一下的,這里不大方便,我們換個地方。”陸綿綿對夏峰裕道。
“好好好,裕兒聽話,一定要聽大夫的話。”夏峰裕還沒回應,夏夫人便開始催促。
夏峰裕有些無奈,有些羞澀,都不敢去看陸綿綿什么表情,叮囑了一句,隨即尷尬地轉身離開。
陸綿綿聳聳肩,這有什么好羞澀的,她還盼著七老八十還有人把她當成小孩子呢。
“夏夫人情況怎么樣?”蕭墨頃見陸綿綿出來,率先上前問道。
陸綿綿挑了挑眉,這關心有點過火了,他這么緊張他們的病情干嘛?
“不方便和你說,我想單獨告訴他,至于他要不要告訴你那是他的事。”陸綿綿毫不留情地拒絕。
“你可以在這里和我說,不管是什么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夏峰裕察言觀色,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想。
“你也別這么灰心,雖然你娘親身體不好,但她心愿未了是不會輕易死去的。”陸綿綿嘆了一口氣,換作是其他人早就受不了那樣子的病痛折磨。
陸綿綿想了想還是將她的情況如實相告,問題太多,她挑重點來講。
夏峰裕沒想到情況會這么嚴重,怪不得連御醫看了都只會搖頭。
“沒事,沒事,你也不用過分緊張,以前怎么樣過現在還是怎么樣過。”陸綿綿見他心里都快到要準備白事的階段,好心寬慰他。
“我娘親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夏峰裕被她整懵了。
“有事,到了可以放棄治療的階段,不過我還是會幫她治眼疾和腿疾。
眼睛瞎了,心門便清了,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到了哪一步。
至于腿疾,能讓她起來活動一下,對她的身體情況也是有好處的。
至于她還能活多久就看她自己和老天爺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你懂吧。”陸綿綿想了想,簡單明了的解釋了一番。
然而夏峰裕和蕭墨頃還有霍祁媛皆是搖頭,他們聽得云里霧里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