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拿了反派劇本

第496章 宮斗不如造反(三十三)

尷尬的圣壽宴在無盡的沉默中落下了帷幕。

離開皇宮,王源等幾個老狐貍,連夜召集各自的心腹商討情況。

馮壽直接關上大門,以養病為由,什么人都不肯見。

以陶勇為首的武勛們,則仿佛無事人一般,繼續領兵的領兵,繼續玩樂的玩樂。

至于永承帝冊封了一個什么“孝貞太后”,還抬舉胡氏做了“奉圣夫人”,朝堂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關注。

仿佛在他們看來,皇帝就是在過家家,他的一切舉動,都不過是胡鬧。

因為包括世家在內的諸多勢力,他們都在等,等著何太后“爆發”。

何太后可不是好欺負的,圣壽宴上受到那樣的屈辱,皇帝瘋了一般的作死,圣人都忍不住哇。

更何況是本就強勢、性子烈的攝政太后?!

但,讓眾人驚愕的是,自圣壽宴那天后,何太后仿佛就消失了。

她直接從太極宮搬出來,去了京城北側的大明宮。

“太后這是要與陛下決裂?還是主動退讓?”

居然讓出了皇宮,退居城外的大明宮?

王源等一眾老狐貍仔細研究、認真揣摩。

“管她是決裂還是退讓呢。反正,她已經離開了京城,像極了喪家之犬!”

謝貴太妃聽說“何太后”居然去了大明宮,竟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暢快。

當年,先帝剛剛駕崩,她就被何氏逼著去守皇陵。

幸而何氏養了個好大兒,事事都與她這個親娘作對。

而謝貴太妃又慣會裝柔弱、扮可憐、偽裝各種善良美好,竟騙得永承帝以為她是個好人。

在皇陵待了幾個月,謝貴太妃就被永承帝下旨接回了京城,與兒子梁王團聚。

雖然只是吃了幾個月的苦頭,謝貴太妃卻狠狠記了何太后的仇。

如今,何太后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出了皇宮,躲到城外的別宮……哈哈,只是想一想,謝貴太妃就想痛快大笑呢。

京中上下,因為何甜甜的離開而反映各異。

有人擔心,有人驚疑,也有人暗爽不已。

永承帝的心情卻很復雜,他愧疚,他自責,他更有種莫名的不安。

“母親,她、她真的生我的氣了?寧肯跑去城外的大明宮,也不愿與我住在一個屋檐下?”

何甜甜的離開,對永承帝內心造成的沖擊,竟是比上一次因為冊封皇后的事兒還要重大。

上次“何太后”雖然口口聲聲說“你想怎樣就怎樣”,但她始終都在宮里住著啊。

永承帝在前朝惹了麻煩,“何太后”也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提供援手。

現在呢,人家直接搬出了皇宮,還擺出了與皇帝決裂的架勢,永承帝雖然不想承認,可他還是有種靠山坍塌的無助與惶恐。

“二郎,太后這樣,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鄭念兒本就伶俐通透,又有宮斗系統做輔助,她敏銳的覺察到永承帝的不安,便體貼的予以勸慰。

胡氏也在一旁勸說,“是啊,有了‘孝貞太后’的事兒,太后再留在宮里,與她自己也有些別扭!還不如暫時避開,等風波過去了,二郎再去大明宮把太后迎回來也就是了!”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永承帝內心十分迷茫,他更有種不確定的感覺。

但,此刻,聽到鄭念兒母女勸說,他似乎被說動了。

“當然是真的。其實,您的身世之謎,真相到底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重要的還是您盡快掌握朝政,擺脫太后與三大輔臣的桎梏!”

鄭念兒太了解永承帝了。

這位君王,表面看著任性,實則更加任性。

他自私涼薄,他只在乎自己的權勢。

何太后一退再退,如今直接退去了大明宮,看著似乎有些可憐、落魄。

永承帝便露出了不忍、后悔的模樣。

像個做錯事的熊孩子,對自己的親娘充滿愧疚。

事實上呢,一旦提及他的權利,他又會變回能夠冷漠任性的皇帝!

果然,聽到鄭念兒這么說,永承帝眸光閃爍。

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念兒說得有理!我相信,母親也希望我能盡快成為真正的君王,而不是他們手中的傀儡!”

還是朝政最重要。

好不容易把“何太后”這座大山挪開了,永承帝就要抓緊機會,趕緊收攬大權、安插親信。

“脆弱”不過三秒鐘,永承帝在最短的時間內振奮起來,繼續挽起袖子在朝堂上大展身手。

王源等大佬冷眼旁觀。

梁王趙垚、韓王趙爍等王爵宗室則都在暗地里積極謀劃。

永承帝在朝堂上繼續推行他的選官改制,而他的“猛禽”愛將在南州“大鬧天宮”。

蒙勤是真的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猛!

他抵達南州后,先是以登記鹽井為由,直接跟掌控地方的世家豪族杠上了。

橫沖直闖,無所顧忌,蒙勤如同殺入虎群的惡狼,拼命的撕咬著。

南州的豪強們:……賊娘的,姓蒙的莫不是個瘋子?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蒙勤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世家起初有些蒙蔽,還退讓了幾分。

但,隨后,發現蒙勤沒有見好就收,反而變本加厲。

世家怒了,老子謙讓不是怕了你,而是給你背后的主子一個面子。

沒想到你特喵的這么不懂事,那就別怪老子發飆了。

世家很快就有了反擊——南州數個縣,在一夜時間,自縣令、主簿、縣丞、縣尉、典史等等,竟全都辭官不干。

就是最底層的捕快、文書等,也是請假的請假,失蹤的失蹤,直接留給蒙勤一個又一個的空衙門。

沒辦法,世家把控著選官制度,而郡縣的大小官員,大多數也都是世家子,或是世家推薦的人。

蒙勤得罪了世家,世家便給蒙勤來了個“非暴力不合作運動”。

他們沒有正面跟蒙勤起沖突,卻來了個罷工。

如此一來,南州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平時縣衙門的存在感似乎并不強烈,尋常百姓也不會輕易跟官府打交道。

可,忽然之間,縣衙都空了,街上巡邏的捕快也都消失不見。

坊間又有無數流言。

百姓們慌了,南州亂了。

南王作為鎮守南州的藩王,自然要承擔起責任。

他忍著對蒙勤的厭惡,按捺著對世家的不滿,居中調和,左右勸說,費了好大的努力,終于勸得雙方各退一步。

南州總算沒有徹底亂起來!

但蒙勤卻盯上了南王。

這也不能怪蒙勤無端生事,而是他臨行前,永承帝曾經特意叮囑:密切關注南王與南平王的動向!

而之前南王勸慰眾世家的舉動,讓蒙勤有了懷疑——

世家的傲慢,世人皆知。

南王一個藩王,卻能讓世家退步,是不是表明,他與世家有勾結?

看到了吧,蒙勤能夠成為永承帝重用的人才,絕對是有原因的。

他們君臣都有著一樣清奇的腦回路!

南王狠狠抽了自己好幾個耳光:讓你多事!讓你多管閑事!你就該任由姓蒙的瘋狗被世家活活打死!

蒙勤沒被世家打死,南王卻因為蒙勤的糾纏,不得不用逼一個兒子、兩個孫子自盡的方式保全整個南王府!

南王:……

他真是恨毒了蒙勤啊。

而與南王一樣,恨不能將蒙勤生吞活剝的還有南平王。

相較于南王,南平王更冤枉。

蒙勤確實抓到了南王府的小辮子,作為天高皇帝遠的藩王,南王再低調,也總會有些與民爭利、魚肉百姓的罪過。

南平王呢,作為鎮守南疆的大將,軍令嚴明、賞罰分明,從未騷擾過地方百姓。

但,蒙勤還是盯上了他,暗搓搓的懷疑南平王“養匪自重”。

南平王麾下,可是有二十萬jing兵啊,怎么連藩國那點兒亂軍都剿滅不了?!

南平王:……斧頭呢,老子那兩把大斧頭呢,快抬來,讓老子砍死蒙勤這狗賊!

蒙勤沒有被南平王用斧頭砍死,卻被歸流的蠻族頭人割了腦袋。

說起這位蠻族頭人,絕對是蒙勤“亂政”下最大的受害者。

他是南州最大蠻族部落的首領,從父親手里繼承了好幾個山寨。

他雖是蠻人,卻從小接受漢族文化,想要帶領族人過上更好、更富足的生活。

他在當地官府的勸說下,帶著寨民從深山走出來。登記造冊,成為天朝的百姓。

他還讓族人與漢人做生意,讓年輕子弟去縣城讀書,甚至是做官。

經過十多年的努力,蠻族沒有作亂,反而與當地漢族和睦相處。

為此,先帝曾經下旨嘉獎,冊封蠻族頭人為將軍。

這般開明、親近朝廷的蠻族頭人,在蒙勤這樣自詡天朝上民的人眼中,依然是未開化的蒙昧蠻夷,是野人!

蒙勤對頭人諸多羞辱,又是讓他坦胸赤身的牽馬,又是無故當眾鞭笞。

頭人顧全大局,不愿讓自己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的族人重新回到深山,竟將這些羞辱都忍了下來。

蒙勤卻變本加厲,居然盯上了蠻族境內的一座銅礦和一口鹽井!

是可忍,孰不可忍!

頭人見蒙勤要斷了他們蠻族的根兒,直接砍了蒙勤的腦袋,連夜帶領寨民重新逃回了大山。

頭人知道自己闖了禍,便想辦法破除危機。

而他手底下一些本就仇視漢人朝廷的小頭目,趁機煽動民心,試圖與另一邊的藩國勾結,禍亂整個南疆。

頭人一時控制不住,竟真的亂了起來。

作為鎮守南疆的大將軍,南平王卻沒有及時出兵,而是向朝廷遞交了養病的折子。

……蒙勤憑一己之力,將好好一個南州攪得天翻地覆。

藩國入侵,南州戰火頻頻。

而世家、武勛、宗室……也都被蒙勤得罪了一個遍。

蒙勤已經被蠻族頭人割了腦袋,即便死后鞭尸,也無濟于事。

蒙勤死了,他背后的主子還在啊。

南州的消息傳回京城,梁王、韓王等人開始拼命串聯,忽然,朝中竟有人喊出了“廢黜昏君”的口號。

“廢帝?他們居然敢廢了朕?”

聽到風聲,永承帝又驚又怒又怕。

他急得團團轉,本能的,他想找母親、找先生幫忙。

但,母親被他弄成了“有殺母之仇的嫡母”,已經被逼得退居大明宮。

先生呢,早就上了養病的折子,永承帝幾次召見,馮壽都拒絕入宮。

而他器重的“臥龍鳳雛”蒙勤,則已經成了迫害世家、陷害忠良、逼反良民的昏官。

永承帝左右環顧,忽然發現,他身邊除了胡氏母女,竟無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什么時候,朕已經落入“孤家寡人”的境地?!

永承帝不理解,他更是滿心悲憤與惶恐。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梁王本就虎視眈眈,而曾經作為三大輔臣之一的韓王趙爍亦是野心勃勃。

他們都盯上了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張龍椅啊。

還有世家,他們早就對自己的打壓不滿。而對于世家而言,廢除皇帝、改朝換代,早已是做慣了的事兒。

現在不過是順應梁王、韓王等人的意思,廢掉一個昏聵無能的皇帝,他們半點心理負擔沒有!

不行!

朕不能坐以待斃!

“對了,朕有母親,她確實惱了朕,可也沒有報復啊。她退居大明宮就是表明她對朕還有慈母之心!”

“還有還有,朕還有陶勇等岳父、親戚。他們的女兒可都還在宮里呢,朕若是被廢了,他們的女兒也沒個好下場!”

永承帝情急之下,還真想到了辦法。

他顧不得自己的驕傲與顏面,又是給何甜甜寫血書,又是跑去找陶皇后、德妃、淑妃等人表態。

何甜甜&陶皇后:……活該!做夢!

不過,心里雖然罵著,她們卻不約而同的選擇的“答應”。

永承帝得到了保證,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他就知道,母親不會放棄他,而陶皇后等人也絕不會舍棄到手的榮華富貴。

永承帝不再懼怕梁王等人的步步緊逼,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當心腹回稟,梁王等欲在初一大朝會上生事,而“何太后”也已浩浩蕩蕩的從大明宮趕回京城的時候,永承帝并沒有半點顧忌。

何甜甜:……這么天真的傻孩紙,坑他起來,真是有點兒于心不忍呢。

小D同學:呸!你個反派,你會于心不忍?

梁王他們會這般肆無忌憚,還不是你在背地里推波助瀾?!

還有南州的事兒,遠隔數千里,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回京城,若說這里面沒有何甜甜的手筆,打死小D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