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林泱拿本書靠在窗邊無聊的讀著,她掐指算著日子,大約還有一月林玄籍就過來了。
真是難熬呀!
朱明忽然興沖沖闖進來,小心把房門闔上,看著林泱開心道:“娘子,你猜孟家今天發生什么了?”
“左不過是盧夫人又被氣吐了血,然后找大夫上門吧。”林泱百無聊賴。
她不喜歡盧夫人,可偏偏盧夫人是孟白商的母親。
反正盧夫人也不喜歡她,倆人算是扯平了。
婆媳還真是千古難題。
采薇連喝了兩盞酒,壓抑著興奮,小聲道:
“孟家是見了血,但不是盧夫人的,而是采薇的。采薇被打死了。”
下午林泱在孟白商跟前求情,采薇卻對她不依不饒的,說林泱是狐媚子,挑撥離間帶壞孟白商,還詛咒她這輩子都進不去孟家門。
朱明想不通采薇對林泱這么大恨意,于是她問林泱。
林泱倒是毫不在意,只是說一個人活著要是沒人恨,那這個人該是多失敗啊。
雖然沒能解開疑惑,但朱明還是怨恨采薇,怨恨她自己帶壞主人不說,還對救命恩人口出惡言,真是死有余辜。
“還發生了什么?”林泱平靜道。
朱明趕緊道:“我見到了幽娘,幽娘傳說話,孟夫人明日帶著秋娘過來做客。”
“行,你去準備吧。”
朱明竊喜道:“當初孟夫人把國公府夸的千般好,現在才兩個月就住不下去了。我瞧著齊國公府也就這樣,還不如林家呢。”
至少林家不會往死里算計自家人。
就沖孟白商來講,明明對林泱情根深種,卻故意讓孟簡誤會;孟簡把親弟弟綁在樹上,萬一碰上什么豺狼可如何是好。
還有孟淑月,明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非要跟情郎見最后一面。
這一母同胞的嫡出三個,還不如兩個庶出的懂事。
“我知道要謹言慎行。”朱明見林泱有些生氣。
其實剛聽到采薇被打死的消息,她還是有些后怕的。畢竟她跟采薇一樣,都是可以被主家打死的丫鬟。
但一想到前兩日林泱讓她給懷孕的窈娘送錢,便慶幸自己運氣真好,遇上一個頭腦清醒待人又好的主人。
她鋪了床放下帷帳,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兩個月事帶遞給林泱。
饒是林泱見慣了大場面,臉還是紅了,半晌道:“你不會去外面給我買這個?這不是你自己的活計嗎?”
朱明趕緊笑著求饒道:“這是十一公主派人送來的,說是她自己做的,讓娘子用著。”
“厄……她的女紅還蠻好的,也挺快的。”林泱不自然道。
“是小公主身邊春娘送來,她說還是頭回見小公主這么開心。還說小公主給兩個小外甥做了東西,希望這兩日娘子多跟她玩玩。”
兩個小外甥女便是指林婉順和林有順。
林泱想了想道:“明日你讓人從街上搜羅些好玩的,尤其是霍州沒有的送家里,讓她們兩人開心開心。”
“是。”
待朱明離去,林泱熄了燈躺在床上。
她有種到處漏風的感覺,覺得自己被一股洪流推著往前走。
凜冬未至,她已經覺得從骨子里冷得厲害。
阿福把孟簡案前快要燃盡的蠟燭換下,孟簡忽覺明亮,抬頭一看阿福笑靨如花里還有些羞澀。
孟簡道:“你不用管我,我今晚把這卷兵書看完。”
“給公子的秋衣還未做好,正好我借著公子這邊的光。”阿福跪坐在他旁邊。
孟簡小聲道:
“昨晚是我魯莽了。要不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我會給你一大筆嫁妝傍身,以后若是他欺負你,你過來找我,我幫你打他。”
阿福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是自愿的。是我勾引了公子,只是公子,我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只有公子一個親人。
若是公子嫌我礙事,可以讓我到前院干粗活,求求公子別把我趕出府。”
“她容不下你的。”孟簡很是為難。
阿福柔聲道:“沒關系的。那公子跟她成親之前我自會離開,可是公子現在朝不保夕,就讓我陪公子走完這一段時間吧。”
“哪有朝不保夕的。”孟簡以為她被采薇嚇到在說自己,想了想勸她道,“有我在,阿娘不會動你的。”
江氏不也是父親的通房,母親連江氏都能容得下去,肯定不會跟阿福計較的。
何況這種事情,不都是女子吃虧嗎?
“公子。”阿福道,“阿福不怕死的,只怕不能在公子身邊,公子就可憐可憐我,我也不求別的,只求在公子身邊待到那位娘子嫁給公子。”
說著她磕起頭來,一下一下的砰砰作響。
孟簡連忙把她扶起,只見她淚眼婆娑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好吧,也就待到自己成親。
“淑月還好吧。”孟簡問她道。
阿福輕輕搖了搖頭,孟淑月只被打了五下手板,盧夫人終究不舍得下狠手,最后全招呼在采薇身上。
她詢問道:“公子今日為什么不替四娘求情呢?”
若是孟簡或者世子出頭,采薇或許就不用被活生生打死了。
“二哥不也沒露面。”孟簡有些后怕道,“你這幾天在院里呆著不要出去。”
他生怕盧夫人找他麻煩,誰知道盧夫人只打死了采薇,連理都沒理他。他也識趣,一下午都沒出門。
阿福見他關心自己,心里暖洋洋的。
她覺得采薇被打死也算活該,居然幫著四娘跟霍小公爺茍且,還在公主眼皮子下,她們還說什么衣衫完整。
若是以前她或許還相信這種鬼話,可是經人事的她現在是不相信了。
玉爐冰簟鴛鴦錦,和心愛之人交頸而臥,是多么美妙!
夏和默默的把孟淑月摔碎的瓷片收起來。
孟淑月怒罵道:“別撿了!”
“娘子乃是國公府最耀眼的明珠,一屋子碎瓷片豈不是被人笑話。”
“沒事。”孟淑月冷冷道,“他們笑話我不知廉恥,不知好歹與公主爭男子。”
明明她跟霍潛才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我什么都沒做!”
孟淑月聲嘶力竭,可是沒人信她。
夏和靜靜道:“娘子既然走了這一步,便應該想到這步后果。重點不是娘子做沒做,而是別人是否相信娘子。”
至少在這個府里,真正相信孟淑月的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是二哥讓你來教訓我的嗎?”孟淑月道。
夏和嘆口氣,道:“昨日三郎為著林娘子鬧那么兇,我以為娘子看到心里去了,誰知道娘子……”
誰知道她居然比膽子還大,居然在公主眼皮子底下搞事。
孟淑月也有些后悔,昨日她以為林泱跟二哥白日宣淫,采薇跟她分析可能林泱入府就是沖著孟白商來的。
于是她們主仆商議學林泱搞個瓜熟蒂落。
沒想到林泱是來了月事。
可她連碰都沒有碰到霍潛的手。
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母親拖著病體打死了采薇,還把她關在房間里不許出去。
孟淑月攥緊拳頭,想起白日里長樂公主嘴臉就渾身發抖,她有種想殺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