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抗的肢體明明白白的寫著不情愿。
裴雪霽哀涼的笑了笑,對李燼霄說道:“不明白嗎?他在向你宣示主權,你早點走掉,她少受點罪。”
李燼霄轉身離開,走的每一步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疼,很疼。
他也想學李云臨那樣,強硬把她留在身邊,可這是天歌的選擇啊,是她的家事……
他沒有資格插手。
被松開的那刻,楚天歌下意識的回頭望向他的方向,月光之下已不見身影,唯有一些宮人鬼鬼祟祟的向這里張望。
李云臨急躁的扳過她的臉頰,語氣稍冷厲不耐。
“你還要看他?嗯?”
楚天歌打掉了他的手,眉頭緊鎖。
“我只是想問他一些事,你為什么要這樣?”
“你有什么事要問他?”
這質問的口氣,她聽著有些不適。
可要問他什么……楚天歌突然一時半會兒也答不出來。
李云臨逼近了她的臉,“說啊,你有什么事要問他?”
楚天歌不喜歡這樣的逼問壓迫,伸手抵開他的胸膛,轉身往端木宮的方向回去。
李云臨杵了一會兒,闊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大力把她拽回了身前。
“怎么不說?你跟他有什么事!”
楚天歌感受到他握著自己手腕的力量有些發狠,有種骨頭被捏碎的痛覺。
怎么了嗎?
明明什么也沒做啊!
楚天歌困惑得掙扎了下,他錮得越發的緊,她只得安靜下來,惱怒的看著他。
“你發什么瘋?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和他相好嗎?!”
李云臨宛若被扼住了喉嚨,明明有一肚子苦水卻說不出來。
天曉得他每每面對李燼宵都壓抑得擰成了麻花,嫉妒心已經不可控制的裂開了。
他真想吼一句,你們不僅相好了還給我弄出了個侄子!
可他不能說,他還得上趕著當爹。
終于他把自己的情緒給拂平了,松了手勁,懨懨道:“是我想多了,我對老五有偏見。”
“你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楚天歌抽回了手,眼底微紅。
“我酒多了有點沖,下次不喝了。”
李云臨找了個極站不住腳根的理由,死皮賴臉的黏了上去。
他一如前些日子般老老實實的在地上鋪了床褥,就寢前親吻她光潔的額頭后,楚天歌朱唇輕啟。
“那一日你和五皇子在殿外打起來是為什么?”
李云臨避開了目光,鉆進了地上被褥中。
“不是說過了嗎,他為了松月。”
“是嗎?”楚天歌側首看他。
李云臨反問道:“不然呢,還能為了什么。”
楚天歌困惑的閉上了嘴。
她自認與李燼霄不熟,可他怎么就……會對自己那樣說話,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楚天歌捂上了小腹,尋思著,縱使從前李燼霄暗戀她,可如今已是這樣的局面,她肚子里也有了孩子,他又何必再喧之于口呢?
李云臨緊鎖著眉頭,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天歌突然停步,回頭與李燼霄兩兩相望的畫面。
他分明從天歌的眼睛里看到了動容。
不記得幾歲的時候,他發現五弟的目光總是黏著一個女子。
五弟生來就比其他皇子尊貴,所有的皇子,都要管他的生母叫母后。
可是李云臨自己的母親,卻早早的死了。父皇告訴他說,楊氏要動她,保不住。
所以他從小就嫉恨五弟,五弟喜歡這個女孩子,他就偏偏要占為己有。
可是慢慢的,他發現這個女孩子的身影能燙灼人心,那雙清皎如蘭的眼眸更是能鎖魂奪命。
她可以高傲如月,焰烈似火,也可以溫柔勝雪。
他因此明白了什么叫情竇初開。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無數個日夜里他多么慶幸,她也喜歡他,他們是相愛的。
那一日,皇上把他叫到御書房。
“云臨,城中近來的大事你可知道,你沒過門的妻子闖了大禍。”
李云臨跪道:“兒臣愿前去勸解天歌。”
皇上搖頭,“對這樣的妖物何必要勸?”
“父皇,天歌未必是妖,她只是個年紀尚淺的姑娘,兒臣會……”
“惹了禍事便是妖,殺了她。”
皇上云淡風輕的話落在他耳中,李云臨心驚肉跳道:“父皇,她……她是妖物,兒臣殺不了她。”
一個楠木盒子被送到他眼前,皇上交托道:“你讓她吃下這個,這是壓制妖力的圣物。事后所有的功勞都是你的。百姓會記得你歷經千辛萬苦求得滅妖圣物,以身為誘接近妖女,奮勇殺之。”
李云臨一驚,臉色煞白的抬頭仰望他的父皇。
皇上淡淡道:“太子之位,朕屬意于你。但若辦不好這個事,燼霄將是皇太子,皇后將是皇太后。你好好想想你母妃是怎么死的。”
李云臨恨恨得咬住了唇。
他當然不會忘,皇后保不住皇嗣小產三次,卻推責于他母妃,于是他母妃在楊氏一黨的上書力諫之下,被秘密處死了。
可是……親手殺死天歌,他如何能做到?
“這個妖孽與你私交甚好。云臨,你若不親自動手,早晚會牽連到你。朕可不想百姓們妄議朕有這樣一個兒子。”
“你若辦不到,朕只好棄了這個兒子。”
“兒臣……必不會辜負父皇所期。”
李云臨重重的磕了頭,拿著盒子走出了陰暗的大殿。
他恨自己的無力,厭惡自己的卑劣。
他空有皇子之尊,其實什么都沒有,這世上第一個讓他感覺被愛的人,是天歌。
后來……后來他想過,如果當初選擇遠走高飛,是不是父皇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事到如今,回不了頭。
太子妃素裝登門的時候,楚天歌幾乎懷疑她是來找打架的。
不戴那些礙事的珠翠,一定是為了好方便動手。
然而,她一開口便是……
“謝謝。”
楚天歌懵了一下,這個女人居然也會說謝?
裴雪霽別扭道:“雖然我并不需要你幫我擋那個耳光,但該道的謝還是得說。”
楚天歌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所以很不情愿。”
裴雪霽自嘲得笑了笑。
“能甘愿嗎?嫉恨你那么久,討厭你已經成習慣了。”
楚天歌親自提壺泡茶。
“真的沒必要。他坐享齊人之福,而我們爭風吃醋?”
裴雪霽接過溫茶猶豫了下,楚天歌說道:“放心,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