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的每一句話,都只是想救她和李燼宵的孩子而已。
他分明那么明白,卻還是無可救藥的去想她的話會不會有那么一絲的真實。
萬一她是真的想要彼此顧念一點……
他怎么敢再錯過這個萬一。
內心掙扎了無數個來回,心里頭打架的兩個小人還是沒吵明白。
他再睜開眼,雙眸猛地一縮。
楚天歌不知何時拔出了發后的玫瑰簪子,掄起袖子,在手臂上一筆一劃的割著,鮮紅的血順著她的玉臂淌下,滴在他身上暈開了紅花。
李云臨奪下簪子,拿過她的手臂查看,只看到血跡斑斑的模糊一片。
“你干什么,苦肉計?”
他在自己明黃色的寢衣上撕下一塊長布條,捂著她傷口,眉稍緊緊的皺起,“傷害自己沒有用,我不會受你威脅的。”
等到止住了血,他拿開布條,才看清了她刻的字。
李云臨怔住。
“我說什么你也不信。當初我什么都不說,難道你懂我了嗎?李云臨,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你自己,為什么我體會到的只有折磨痛苦?”
她嗓子微微嘶啞,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輕,直至閉上眼,人軟下來暈在了他身邊。
李云臨腦中一直嗡嗡作響,使勁熬住如巨浪襲來的崩潰。
他顫著縛住了她的脖頸,手勁微微用力,不斷的收緊。
去死吧。
這是他痛苦的根源,這個人沒了,他也就解脫了。
直到她咳嗽著醒過來,睜開雙眼迷茫的望著他,他手兀得一松,收了回去。
一股冰寒徹骨的力量滯留在喉間,她捂著喉嚨,企圖張嘴說話便是撕裂般的疼。
“你要……殺我。”
她拼命發出的聲音嘶啞如裂帛。
李云臨別過臉去,只說了一個字,“滾。”
楚天歌說不出話來,捂著肚子定定的看著他。
“禁足十個月,別讓我看到你。”
楚天歌不敢置信,仍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李云臨嘆氣,艱難道:“滾快點,動作慢了我會反悔。”
楚天歌手忙腳亂的下床。
她高高興興匆匆忙忙的離去。
李云臨懊惱的扯了扯衣襟。蘇瑾有了身孕,天歌緊跟著懷上了。如今剛享受有了兒子的喜悅,她又有了身孕。
這個女人還真的半點不吃虧啊。
環環給楚天歌擦洗傷口,心疼得說:“你在這兒刻皇上的名字,聿親王看見了會不高興的。”
楚天歌不以為然,這點東西拿火烤下就好了,只要她不想留的疤,就留不下。
只喉嚨僵痛得厲害,一整日過去也才緩和了一些,開口說話就很疼。
環環給她擦藥膏,“禁足十個月可怎么過啊。不過皇上能答應留下這個孩子,就挺好了。”
楚天歌點了下頭。
環環總算注意到她的脖子,深深擰起了眉,“姑娘,他掐你了?!”
楚天歌輕輕笑了笑,扯開嗓子干裂的說:“沒事。”
環環臉色一下子慘白,驚懼道:“皇上想要殺了你?”
楚天歌感覺是這樣,他這不是掐著玩的。可明明先前聽說妖神魔在金陵城中都不用靈力,李云臨為什么能例外,還是他當了皇帝的緣故?
帝王命格貴不可言。
至于禁足,除了見不到蕓兒,其他都好。也不知五個月后李云臨能不能將蕓兒還到她身邊來。
楚天歌每一日都刻意的避免自己去想起蕓兒,她無能為力,只能暫且忍痛放下。
環環拿冰來給她敷脖子,楚天歌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她最怕這種東西。
“敷一下會好得快一些……你別躲呀。”
楚天歌給她推開了去,嗓子疼得要命,沒法跟環環解釋更多。
環環偏偏好心一個勁的湊上去,她們一來二去的,楚天歌連連往后躲,撞到了一個人。
她回頭看,看到一臉陰郁的裴雪霽。
楚天歌皺眉看向裴雪霽的身后的幾個宮女,環環立刻替她教訓道:“你們怎么回事,貴妃娘娘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宮女們慌忙解釋,“奴婢們正準備通報,貴妃娘娘也是剛到……”
環環哼了一聲,“貴妃未經應允進皇后寢殿,是不是算擅闖,是不是以下犯上?”
她昂首挺胸疾言厲色,全然是皇后身邊大宮女的架勢。
裴雪霽斜了環環一眼,“出去,我有話跟皇后說。”
楚天歌不打算為她破嗓子,指了指喉嚨,環環替她說道:“皇后嗓子疼,不方便說話,貴妃請回吧。”
“皇后開口不便,那就聽我說。”裴雪霽冷哼。
楚天歌終是擺了擺手,示意人都退出去。
裴雪霽擅自落座,沉著臉色說道:“你昨晚干什么了?”
楚天歌納悶了一下,怎么還興師問罪起來了?這叫人怎么回答。
她捏著喉嚨,忍著痛道:“親了,抱了,我還坐他身上了。”
說完,楚天歌饒有興趣的看裴雪霽的臉色。
裴雪霽眼眸間別扭的擰了擰,悶悶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他夢魘一夜,吐了兩回血。”
楚天歌嘆了口氣,坐到一旁。
“所以我走了,他召了你,你一夜都在他身旁?”
裴雪霽點頭。
楚天歌理所當然的說:“那他有什么事,該問你自己啊,你問我,我如何知道為什么?”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她嗓子疼得要裂了,馬上給自己倒了杯溫茶,可水頓在喉間,卡得她更疼了。
裴雪霽沒興趣去關心她喉嚨怎么了,口氣沉悶的說道:“你把我趕走,就為了氣他嗎?你這個女人怎么這樣心狠,他對不起全天下人,可也沒有對不起你啊。”
楚天歌訝異的看著她,仿佛看一個奇葩。
曾經她也特地來找自己談過話,當時不是這么說的,當時裴雪霽明里暗里的提醒李云臨曾加注在她身上的傷害。
裴雪霽也意識到了楚天歌在想什么,坦言道:“我那時是有私心的。想你對他失望之后,他能多看我幾眼。我是個女人,總想要我的余生有名分也能有情分。”
楚天歌低垂了眼眸。
如果多年之前沒有接受李云臨,他今時今日就不會糾纏不休。
如果他能放手能成全,大家也都能有皆大歡喜的局面。可偏偏他是那么自私。
裴雪霽深吸了一口氣,“楚天歌,我巴不得你死,巴不得你消失,我嫉恨了你多年,也勉強自己與你和善相處過,可到現在,我卻得來求你原諒他,別再傷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