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貪心的小東西。
四阿哥搖頭,忽然意識到了她并非表面那樣無欲無求。
但他并未生氣,反而很高興。
他不怕自己的女人想要的多,就怕她們各懷心思,貪心不足。
她有想要的,卻很坦誠,只不過她很聰明,一開始就要得巧妙。
要的既簡單又不簡單,要的是他的心意。
這是個識趣又聰明的女人。
他想給她的固然不少,卻并非事事都能如愿。
但有件事,卻是他深思熟慮過的,也是他認為能給她的最好的東西。
四阿哥捏捏她的鼻子,“好,爺成全你,你想要的,爺定會給你。”
武靜蕊笑靨如花。
這本就是試探,四阿哥愿意給,給的不僅僅是個承諾,還是他的心。
至少是一半的心。
即便只是如此,她也很滿足了。
別的東西容易得到,人心卻最是難得,得到了這一件,就有了更多的底氣。
薩克達氏派人送來賞賜,上好的燕窩,來的人順便詢問她的胎氣,還提了大格格,“福晉說想念大格格了,希望武格格得空帶著大格格過去坐坐。我們福晉很喜歡大格格呢。”
薩克達氏進府次日就見了大阿哥弘昐與大格格隨寧。
但當時的薩克達氏對兩個庶出子女壓根無心理會,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子女,便未仔細看。
如今忽然提起要看大格格,武靜蕊便起了疑心。
又想著許是薩克達氏的客氣話,借著關心大格格體現自己嫡母的慈愛和賢惠。
她不樂意大格格去見薩克達氏,雖然她不討厭薩克達氏,但也沒有理由討好。
更不樂意自己的女兒以后管別的女人叫額娘,那個女人還是別有用心。
拒絕的話不能說,武靜蕊只好答應了,心里卻不痛快,對薩克達氏便討厭了幾分。
薩克達氏不可能真的喜歡隨寧,要親近隨寧,剛進府沒多久就把主意打到了隨寧的頭上,可見并非好相與之輩。
搬出四阿哥來,未必有用,薩克達氏雖只是繼福晉,但也是眾庶出子女的嫡母,有借口親近弘暉和隨寧,四阿哥也不能說什么。
武靜蕊忽地想起什么,“昨兒個李格格可去了正院?”
如珠道了是,“聽說留了半個時辰。”
那么久?
武靜蕊蹙眉深思,昨日李氏才見了薩克達氏,全須全尾地回去,今日薩克達氏就派人來,不僅賞賜她,還說要見大格格。
要說沒關系,她打死也不信。
她不相信薩克達氏會莫名其妙賞賜她,更不相信薩克達氏對李氏手中的的權利無動于衷。
李氏都去了,卻仍攥著權利,必定是因為別的。
或許薩克達氏已經轉移了目光,暫時放棄了收回權利。
既然轉移了目標,那只能是她這個深受寵愛的小妾了。
猜到這個原因,武靜蕊對李氏頓時恨的牙癢癢。
好個李氏,想獨善其身,做夢!
武靜蕊一向小心眼,自然不會讓薩克達氏有機會靠近隨寧,就單獨去了正院。
薩克達氏和和氣氣的,問起大格格,武靜蕊便笑道:“大格格還小,總是哭鬧,吵起來讓人頭痛,就不給福晉添麻煩了。”
薩克達氏哪里肯信,笑容淡了幾分,“武妹妹不會是不愿意嗎?我可是大格格的嫡母,還會委屈她不成?妹妹阻攔大格格與我這個嫡母見面可不好。”
如此直白,仿佛她不帶大格格來,就是防著薩克達氏。
這可是一頂不小的帽子。
往大了說,就是不敬主母,恃寵而驕。
武靜蕊忙低了頭,一臉怯意,“福晉誤會了,奴才哪里敢?只是大格格怕生,除了四阿哥、奴才和乳母,別個都不親近,動輒大哭大鬧,萬一惹得福晉生氣,奴才真要不安了。福晉是賢惠,不在意,但奴才不能不小心些。待大格格長大些,懂事了,奴才再帶大格格給您請安,想來福晉不急于這一時,也不忍心大格格哭鬧。”
她如此說,薩克達氏真不好立刻叫把大格格帶過來了。
但她聽出武氏口中的強硬,這分明是仗著四阿哥的喜歡不將她這個四福晉放在眼里。
怕得罪她是假,怕大格格委屈是真,似乎并不怕惹惱了她這個福晉,理直氣壯得很。
薩克達氏氣著了。
李氏所言果然是真,若無那樣多的寵愛,哪里有如此大的底氣?
一個女兒,竟寶貝成這個樣子,呵。
薩克達氏涼涼道:“武妹妹多慮了,小孩子而已,見多了就熟了,我是大格格的嫡母,自會疼她如親骨肉,妹妹如此緊張就過了。”
武靜蕊心里不以為意,嘴上道:“福晉慈母之心,奴才明白,正因如此,才不能傷了您的一片拳拳心意,大格格還小,不宜見生,等過些日子再來見福晉才好。”
薩克達氏眼神更冷。
這是篤定四阿哥會護著她了?果真不把她這個福晉放在眼里。
“既如此,我就不勉強了,妹妹好生照料大格格,千萬別出了差錯。”心里再氣,面上仍是一派和氣。
薩克達氏瞟了眼她的肚子,“不過,妹妹有孕在身,大格格年紀小,萬一沖撞了就不好了,乳母和保姆們難免有照顧不周的,這樣吧,我身邊的許嬤嬤頗有經驗,讓她前去幫著照顧大格格,順便提點你一些。”
這就往她身邊放眼睛了?
武靜蕊很不高興。
薩克達氏這目的也太明顯了,明面是照顧,背地里還不知存什么心思呢。
或是監視,或是暗害,暗害不至于,對方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更有可能是監視。
武靜蕊皮笑肉不笑,“多謝福晉關心,不過奴才一個格格,勞駕不了福晉身邊的人……”
薩克達氏打斷她的話,“妹妹莫要再拒絕,我初進府,自當事事小心,若武妹妹的胎出了問題,我定無法安心的,更無法向四阿哥交代。若妹妹能平安生下這一胎,不僅是我,四阿哥也會如釋重負。”
武靜蕊沉吟片刻,松了口,“如此,承蒙福晉體貼,只是要委屈許嬤嬤了。”
放一個福晉的人在身邊,的確不安心,但總好過對方時時刻刻記掛著,暗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