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明兆坊,灑金街上,一片混亂。某個街邊小食攤火了。門口蜿蜿蜒蜒排了很長的隊伍。
明兆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很少見路邊小食攤。
據說是因為皇帝最受寵的女兒,靖雯公主某次偷溜出宮吃壞了肚子。皇帝便下令命巡城司嚴抓路邊攤位管理。
敢公然擺攤,還火成這樣,實屬罕見。
這小攤選了灑金街最中間的段位,人群隊伍直接將路攔的死死的。
好幾輛馬車被堵在路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騎馬的行人也尋不到出路,擁堵在一起,你推我搡、熙熙攘攘。
真是奇觀,大齊京城堵車了!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云芷看見這樣的景象驚呆了。
嗅著空氣里飄來的一陣又香又臭的味道,她好奇了。
“那是哪兒啊?”她指著人群所在的店鋪,抻著脖子觀望。
“不知道。”馮魁對吃沒什么興趣,腦子里想的都是案子。對味道沒什么反應,反而覺得有些難聞。“八成是又新進了什么奇怪的吃食,這味兒……”
馮魁嫌棄的捂了口鼻。
云芷覺得這味道很熟悉,似乎是……臭豆腐!
云芷食指大動,再次抻頭觀望,最終在隊伍的前排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虎頭虎腦,一團喜氣的福旺,點頭哈腰不停和排在前面的人們協商、塞銀子,成功的擠到了最前方。
定國府真是財大氣粗,就算每個人給一兩,也足足扔出去了二三十兩。云芷頓覺肉疼,再四目張望一番,瞧見了自己的馬車正停在不遠處。
想必那吃貨云逸風正坐在里面品茶、看景,等著福旺。
“魁兒,你先回去吧,我要排隊買吃的。”云芷跳下馬,把韁繩扔給馮魁。
馮魁看著排老長的隊伍,嘆了口氣。云子這么愛吃,是病,得治!
但也實在管不了她,干脆閉嘴,接過韁繩尋找出路。
云芷三步并兩步,排除萬難,忽略眾人白眼,連連致歉,擠到福旺身邊。
“福旺,再加一份!”云芷拍他肩膀,目光則落在滾滾油鍋之上,有些垂涎欲滴。
福旺側頭看見云芷,錯認成云逸風。先是一愣,隨后從鼻尖多的那一顆小小的痣上,認出了云芷。“三爺囑咐了,有您的一份呢。”
云芷挑眉,忽然感到了做姐姐的好處。
又拍了拍福旺的肩膀,以示欣慰后,轉身走了。
云芷挑起簾子進馬車的時候,嚇了一跳。車內不僅坐著云逸風,還有一個中年貴婦。
這貴婦皮膚略黑,深衣素妝,四十歲上下的樣子。雖面上有了歲月痕跡,但一雙眼睛卻晶亮好看。
見了云芷這一身俊俏男裝扮相,眉眼一彎。“怪不得能糊弄六扇門那幫粗貨好些年,你們姐弟也著實太像了些。”
她聲音略略有些粗啞,渾身透著一股爽直勁兒。
正是定國府已故大老爺的遺孀,大太太朱氏。
“大伯母何時回京的啊?”云芷十分熱情。
記憶中原主與這位大伯母十分親厚。
這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曾經和大老爺一起沙場點兵,好不威風。
原主之所以好武喜斗,正義感爆棚,皆是受這位仗義豪爽的大伯母影響。
云芷要順延別人的人生,親疏遠近早有定論,不能出太多紕漏。
“今日剛到。”朱氏回答,目光中帶著幾分關切看云芷。
見她生龍活虎,面色紅潤,松了一口氣。“我一聽說你中箭負傷,便急忙從余州趕回來。眼下瞧著,倒是無甚大礙。”
“托大伯母惦念,閻王沒敢收我。”云芷嘿嘿笑道,擠開云逸風坐到了朱氏身邊。
朱氏親昵的點了一下云芷額頭,哭笑不得。
“我剛聽說,李家失蹤的老大在你面前死了。”云逸風哪壺不開提哪壺。
云芷沒好氣,“這些天委實太辛苦,后面的案子你去破。橫豎有錦衣衛從前面扛著,你不必出力,去沾沾功勞便是。”
“我不行!”云逸風慌忙擺手,對大伯母朱氏擠眉弄眼。
朱氏幫腔,“平城有一家極富盛名的飯莊,專做異域菜肴。我和風哥兒剛定下來,三日后啟程去平城嘗嘗。”
云芷目瞪口呆……
“大伯母為定國府半生操勞,如今正是安享晚年的時候。我要替大哥盡孝,多陪陪大伯母。況且,那平城飯莊,是烏斯藏人開的……”
云逸風沒有把話說完,但云芷懂了。
大伯母的女兒,定國公府大姑娘云榮,隨長公主陪嫁去了烏斯藏,十年間從未歸齊,大伯母想念女兒。以烏斯藏美食寄托思念。
云芷能說什么?
“我可以陪大伯母去!”云芷只能這么說。
這不對啊。
云逸風傻眼。
從前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云芷必定會心中萬分感慨,二話不說成全云逸風。
看著云逸風受挫的表情,云芷得意挑眉。
比起云逸風,朱氏是更喜歡云芷的。她爽快的答應,“不如趁著負傷的機會辭了六扇門的差事。你爹也是奇怪,好好的國公府世子爺扔進六扇門去磋磨。難不成還想繼續跟永寧侯一拼高下啊?”
云芷和云逸風一臉疑惑。
朱氏自覺失言,干笑兩聲掩藏尷尬。“我都忘了,兩家如今已經是親家了!”
“我爹和永寧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過往?”云芷迅速抓住重點,沒有想放過朱氏的意思。
朱氏把嘴抿緊,瘋狂搖頭。
要是讓定國公知道她說漏了那不為人知的過往,他指不定要去大老爺靈位前哭幾天幾夜,控訴她這位嫂子的不靠譜。
朱氏可受不了定國公喋喋不休的嘮叨。
云芷還想繼續追問,卻聽見外面一陣騷亂。
云逸風先一步扯開簾子向外觀望,原來是因為路面擁堵過于嚴重,兵馬司的人出動維持秩序。
大概十余人的隊伍,兵分兩路,一路疏通擁堵人群,一隊控制不服管教的群眾。
福旺十分機靈,早就捧著四袋臭豆腐跑了回來。
但比福旺更快擠過來的,是一個小太監。他速度極快的爬上了馬車,見到云芷便撲了過來!
“表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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