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中。
心情復雜的人在禪房枯坐。
心神不定的人在寺中漫步,漸漸走到僻靜些的后山。
護國寺的后山并無奇異之景,幾座佛塔錯落,被高大的柏楊樹用枝葉掩蓋。
若想往高處走,便要在灌木叢中艱難前行。
心神不定的杜凝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紗裙,果斷的選擇在后山前的青石路上閑逛。
后山這里僻靜極了。
一條路走到盡頭,本以為前方已經無路,卻在回頭時發現路的另一側是卻有一條小徑。這小徑曲曲折折,站在路前張望,還能見其內綠竹瀟瀟。
杜凝云一時來了興致,便大步入內。
小徑開始時曲曲折折,走入之后才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先是一座不大的小廟,聽著里面有三五個誦經的聲音。
杜凝云沒進去打攪,轉而在小廟別處瞧了瞧,才發現這里修著十余座佛塔,皆供有香火。
不遠處還連著幾座小小的僧舍、廚房、凈房等等,端的是地方不大,五臟俱全。
杜凝云想著自己誤入其中,略看了看便趕忙要離去。臨走時卻見一個穿著灰色僧衣,隨意散著一頭黑發的男子。
杜凝云和這人不過三五米之遙,避是避不及,只好出于禮節,向他略略的福了一禮,便要走。
卻不了這男子呢喃出聲:“麗人肌骨潤,碾玉成香魂。”
杜凝云嘴角微抽,竟也有人稱贊她的姿容了。
但想想也是,以往她和杜凝霞同時出現,她的容貌自然不出彩,可這里沒有杜凝霞,她便也是美人了。
杜凝云心中自嘲的一笑,便不以為意的繼續向前。
偏這男子來了勁兒,見她要走,趕忙喊道:“小姐別走,相逢即是有緣,你別急著走,我們可以聊一聊詩。”
杜凝云眉頭一皺,大家素不相識,誰跟你聊詩。雖說世家貴女少約束,可誰家的女子會和外男聊詩,怕自己嫁得出去?
杜凝云便給待墨使了個眼色,待墨立即有理有據的溫聲說道:
“公子既然通詩,又豈不通禮?公子與我家姑娘素不相識且從未見過,還請公子自重。”待墨說完,轉身就走。
“聊聊天罷了,什么自重不自重的。”男子想著杜凝云的容貌姿色,不依不饒的跟上前,一面說:
“小姐留一個名字也是好的。”說著,便要捉杜凝云的胳膊。
蕙兒立即一掌拍開他的手,橫眉怒喝道:“放肆!”
男子悻悻的收回手,而想解釋什么時,卻發覺杜凝云早已領了旁人繼續直行,他的舉動竟完全沒能引起杜凝云的注意。
這讓男子有些難受了。
好歹回個頭不是。
怎的直接把他視做無物。
但現實就是這樣,蕙兒眼神冷冽,帶著幾分殺意。
杜凝云徑直離去,步履從容輕盈,頭上步搖垂下的珠串晃動輕微,端的是端莊持重。
卻在男子的眼中太過倨傲,惹得男子皺起眉頭,忍不住吐槽道:
“連人都不理,你們也太目中無人了。”就算沒時間坐下聊聊,大家留個名字,日后便是朋友,有什么不好?
而蕙兒橫眉冷笑,直接呵斥道:“可笑。你是什么人,憑什么要理你了。方才你還想拽我姑娘的手,還想不讓她走。惡賊,看打!”
蕙兒抽出自己腰間藏著的短鞭,便劈頭蓋臉的向男子抽去,口中低聲喝道:
“管叫你再不敢有下次!”
男子沒想到自己忽然就成了惡賊,更沒想到蕙兒會說動手就動手,挨了兩鞭子便抱著腦袋狼狽的竄回屋子里躲著。
蕙兒這才冷笑著轉身離去。
杜凝云不是沒發現蕙兒動手了,只是懶的攔。在竹林外等蕙兒出來了便說:
“不可有下次。”卻并不覺得不妥。
畢竟她也是頭一回遇到才見面就吟詩想動手的。杜凝云想想就忍不住蹙起眉頭。
素不相識,誰要和你聊詩,誰要和你做友?憑什么不愿理會便是目中無人?
難道她天生就生著一張不自重的臉?就算是,那里就能不放尊重些了?
她是千金小姐,身邊自有奴仆攔著護著。若她是貧民丫頭,只身一人遇見這人,只怕今日她即便能走,也要被嚇得不輕,哭著走。
呸呸呸,她才不會被嚇哭呢。
杜凝云越想越生氣,走了兩步,便回頭向蕙兒說道:“回去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