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便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連律法都寫明了,女子不得干政。
可今日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下令要封賞兩位女子,一個是女神醫,成為縣主,這不算什么,只是后面附加了可以參與陵陽民生政事。
另一位是謝公之女,要被封為朱雀將軍,擁有征兵之權。
要一個女子做將軍,這是大燕多少年來都沒出過的事,朝中都鬧開鍋了,吵嚷著說不合祖制,不合禮法。
有人當即將大燕律法給搬了出來。
正中皇帝下懷,提出廢除舊律。
此言一出,那些個飽讀詩書的老臣護著胸口直喘氣,臉色漲紅,就差指著皇帝的鼻子說教了。
澹臺家的兩位丞相更是堅定立場,絕不妥協。
今日的朝會不歡而散。
皇帝氣得臉都黑成鍋底了,散朝后回到太極殿,拍著桌子怒罵那幾個冥頑不靈的老家伙。
“澹臺家的兩個老東西最會煽風點火,原本還有些人站在朕這邊,被他們一攪和,僅剩的那幾人也改弦更張,朕早晚罷了他們!”
“皇上息息怒,別氣壞了龍體……”玉總管上前勸著。
“你說說朕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他們一個個都反對朕!”
“老奴只是一介奴才,國家大事,老奴看不明白,但,皇上是天子,天子行事自然不會錯。”
“哼,他們都沒你懂事!”
皇帝喝了口茶,揉著額頭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辦,今日朝會上,宣平侯已經說攏了一些大臣,無條件的支持他,可主要的幾位還是反對。
舊律早已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著實難以拔出。
他想到了老師前些日子寫來的信,信中說明了他想做的事,當看到老師想要廢除舊律,恢復女子該有的地位時,他訝然不已。
但當將信件讀完,才知曉原來老師并非陳眉公的后人,而是第五家族的人。
也難怪,迂腐沉寂的陳家怎么會出現一個如老師這樣不拘泥小節,做事大膽,教導弟子無有顧忌的人。
第五世家,還以為已經隱沒了山林間了,沒想到他們布局如此長遠,陳家只是第五世家的棋子罷了。
這樣一來,老師必然知曉他那小弟子是女兒身,或許本就是利用她做活這盤棋。
朝會失利。
難不成還得請教老師?
“三公主,您怎么來了?皇上正煩心著……”玉總管在大殿門口迎上了如朝陽般熱烈的三公主。
三公主落落大方,性子直率,喜著紅衣,且武藝高強,雖說年紀大了些,已經二十歲了,還未擇婿出嫁,但深受皇帝寵愛。
“知曉父皇煩心,本殿下特來為父皇解憂。”
三公主說著就進了大殿。
一番行禮后。
三公主來到御案前,道:“父皇當真要廢除舊律?如果是真的,兒臣有辦法,如果父皇只是說說而已,就當兒臣沒說過這話。”
皇帝道:“朕一言九鼎,豈會拿這種大事開玩笑,你說說有什么法子?”
三公主開心地笑了,道:“兒臣也聽說了朝會的事,丞相他們不愿讓父皇封賞謝將軍與沈神醫,更不愿讓父皇廢除舊律。
其中,他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舊律被廢除,這是為了阻止父皇對女子的封官而搬出的鐵律。
只有先廢除舊律,才能對她們進行封賞,對不對?”
皇帝點了下頭,這都是已知的最讓他頭疼的事。
“但,兒臣以為可以先封賞,等他們接受了女子做官的事,再廢舊律。”三公主道。
“他們連廢除舊律都無法接受,怎么可能接受女子做官的事?”皇帝發問一聲。
“父皇莫急,聽兒臣細說。
現在大燕的處境容不得他們不同意,無論是朝廷還是東洲都需要謝韻他們,而且謝韻與沈玄兔守護的多為東洲與陵陽一帶的百姓,父皇大可以將選擇權交給他們,讓陵陽與東洲的百姓來決定,到那時,朝中老臣就算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父皇可以如此做,派人前往東洲宣旨,將封賞的圣旨與詢問百姓意愿的旨意一同下達,得讓謝韻他們安心招兵。”
三公主果真謀略大膽,連這等計策都想得出,唉,太子他們確實比不上三公主機警。
一旁的玉總管低頭想著。
皇帝贊道:“太子要是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此計甚好,不過其中還缺了些,朕與宣平侯再合計合計。”
“說吧,要什么賞賜?”
三公主微笑道:“兒臣為父皇分憂,分內之事,豈敢要賞賜,如果父皇非要給的話,就要我出兵絞殺蕭長安,蕩平叛國之賊!”
皇帝臉上的笑容微斂:“你是公主,豈可以身犯險?”
三公主嘟著嘴道:“父皇不是說要廢除舊律嗎?既然舊律廢除,那女兒也能帶兵出征啊,至于公主身份,若是大燕風雨飄搖,我這個公主做的也不會安寧。”
皇帝道:“那好,等舊律廢除,還有逆賊在的話,就給你兵權,讓你帶隊殺敵。”
等舊律廢除怎么著也得等上一兩個月,那時候,蕭長安等人要么已成氣候,要么已經被剿滅了,便先許下此諾,等到了那一日再說其他。
不知是誰將朝會上,皇帝要廢除舊律封女子為官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現在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在議論此事。
女子們自然高興,一旦舊律廢除,她們便再也不會被說什么無才便是德,她們也將有機會成為官員。
不過,還有許多女子忽然聽到此消息,恍惚了許久,一時間陷入迷茫。
而男子多是持有懷疑態度,他們都認為此舉不妥,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進廚房出繡房等等,做官是男子的事。
為此,一些男女還吵嚷了起來。
尤其是畏懼妻子的官員,今日都被妻子揪住耳朵盤問了,問他們在朝會上是如何說的,要是敢反對皇上的旨意,接下來的日子都別想睡一屋了。
五十來歲的澹臺丞相被小了二十歲的妻子推出了屋。
“娘子,你怎么如此蠻橫,如此不講理,女子豈能為官,還做什么大將軍,簡直豈有此理!”
“不是說你不好。”
“沒有嫌棄你。”
“也不是看不起你,為夫只是……你聽我說,別關門……”
屋里傳出啜泣聲,“你一點也不心疼我,一點也不為我著想,你別來尋我了,我明日就回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