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冷卻的湯藥灌入口中,吞咽下去,只覺得喉嚨都被毒藥給灼傷了。
皇上嗆了兩口,雙手無力地伏在案上,皇后貼心地為他擦拭掉嘴角的藥漬,看他面色難看,捂著胸口痛苦不已的樣子。
皇后道:“你本就心臟不好,這藥不是什么毒藥,只是會催發你的病而已,那些太醫來查,只會說皇上聽得兩大捷報,高興不已,情緒激動,故而駕崩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研磨,侍女攤開圣旨,她便模仿了皇上的字跡開始寫傳位詔書,寫完后,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詔書蓋了上去。
皇后憐憫地看向皇上:“朕會將那些對你忠心不二的人都送到你身邊,讓你不再孤單。”
皇上捂著胸口,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耗盡,不一會就毫無生氣地閉上了雙眼。
“去傳旨,皇上駕崩了!”
“是,陛下!”
屋內的侍女叩拜道。
現在正是午時。
人們昏然欲睡之時。
褚侯爺坐在乘涼的亭子里,一邊是蓄滿水的魚池,金色的游魚探出腦袋討要食物,偶爾擺尾鉆入水地的。
現在不僅廢除了舊律,還準許女子為官了。
皇上今日的決策過于激進了,可那些原本死命不愿的朝臣,竟然有那么多人都認可了。
“一點骨氣都沒有,前些日子還以死相諫,這會兒嘖嘖嘖……”
“說到底還是因為今日的兩大捷報,讓他們沒那么固執了。”
褚侯爺喂著魚兒,靠在扶欄上自言自語。
忽然,一個人出現在涼亭外,緊張地走了過來,匯報道:“大事不好了,宮中出事了,皇后掌控了禁軍……”
“咚”的一聲。
裝著魚飼的碗跌進了魚池,濺起不小的水花,蕩開層層漣漪。
褚侯爺當下劃過萬千思緒,元皇后,竟然是她!
“侯爺,現在皇宮已經進不去了,快些決定,否則京城也快被封鎖了。”暗衛提醒道。
“收拾東西,南下!”
難怪今日朝中局勢如此順利,舊律說廢除就廢除了,都沒怎么浪費口水,原來早就有人操控了這一切。
臨走前,他派人通知了幾個看得順眼的老家伙,然后寫了一封信給兒子。
他是精忠家國之人,但也不是老頑固,待在京城,到時候只會淪為對方的人質,用來威脅彧兒。
“有人在宮中行刺,封鎖城門!搜查刺客,即刻起,不許進出!”
一個將領帶著隊伍來到城門口,下令將城門封鎖了。
褚侯爺他們剛出城,聽到了后方傳來的聲音,沒有回頭,讓下人加快速度離開此地。
小道上。
幾輛看著普通的馬車往前行駛。
“老褚,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澹臺明宮嘆了口氣,問道。
“皇上每日惶恐不安,總覺得血燕的人會來殺他,他也自知活不長久,便將一部分暗衛給了我,只要他一出事,暗衛便也差不多了,能活下來的就會給我傳消息。”褚侯爺靠在馬車上,揉著額頭愁眉不展。
他是如何都想不到皇后竟然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人。
澹臺明宮哼了一聲:“皇上到底是信任你。”
褚侯爺道:“我們是親戚,不信我難道信你一個外人!”
說罷,竟然眼眶一紅,那人不僅是皇上,還是他表哥,年輕時,兩人時常玩鬧,卻沒想到最后會是這般下場。
他一心為國,卻被賤人毒害。
“皇太后不愿離開,幾位皇子皆被困住,現在我們南下能做什么?”澹臺明宮喟然道。
沒有皇子,不成正統,便是有幾位老臣在,也無法扳倒如今拿著詔書上位的元雲。
元雲先前就是皇后,現在舊律廢除,皇上駕崩,她又手握詔書,又得了多位朝中大臣的支持,他們沒有正當的由頭,如何能成事?
褚定僵說道:“她弒君奪位,這便是罪大惡極,便是我們出兵的理由!”
“唉,我兄長與豐源兄都不愿離開,否則我們幾人籌劃籌劃,倒是能想出個好計謀來。”澹臺明宮又是一嘆。
三位丞相,只有他跟著褚侯爺離開京城,說起來有些丟臉。
他也該以性命來對抗元雲這個毒婦才是!
“皇上就不該廢除舊律!”
“這樣就不會發生這等荒唐的事了,從古至今都沒哪位皇帝被皇后毒殺,被皇后篡位過!簡直荒唐!荒謬!不可理喻!”
“記載史冊上,后人看了也會覺得是個笑話!”
澹臺明宮的胸膛上下起伏,咒罵不停,越罵越覺得氣憤。
褚定僵道:“別罵了,至少現在血燕的人都浮出水面了,現在該考慮如何安全到達陵陽,至少陵陽那一塊在獻公他們的控制中。”
澹臺明宮道:“那逆賊忙著登基大典,還有時間派人來截殺我們不成?”
他家兄還在京城,說要與豐源帶著一眾官員以性命阻止元皇后,皇上忽然駕崩,宮廷被圍,其中定有蹊蹺,他們要問清真相,要皇后認罪。
但這不過是天方夜譚,元家與血燕組織都準備好了,就等舊律廢除的一日,豈會在乎他們幾人的性命。
“你忘了,我們往南走,會路過錦州,那是虞家的地盤,虞家的虞九傾……唉……”
褚定僵想到兒子寫來信,信中說了虞九傾可能是血燕的首領,但由于沒有切實的證據,需要他查證。
他已經派人去查了,也將此疑點告訴了皇上,要他多留心元家,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么快,皇后也參與其中。
澹臺明宮面露憂色:“虞家,這下可就糟了,虞家手里的財力,怕是培養了不少人,我死了不要緊,可大燕朝不能就此葬送了啊。”
“這下戶部原本要送往東洲與北境的錢財怕是不會送了,血燕的人扶持元雲稱帝,又將大燕搞得風雨飄搖,是想證明他們有翻云覆雨之能嗎?”
褚定僵道:“至少他們都浮出了水面,站在了明面上,現在,那么徹底將他們解決,要么一敗涂地,不必胡亂猜測了。”
馬車行出小道,來到寬闊的主道上,后面一輛馬車趕上來,車窗邊露出一張老臉:“為何不去北境?”
問話的是吏部尚書裴恭卿,他主管官員升遷考核,是皇上信賴之人,與褚定僵自幼便不對付,但玩鬧歸玩鬧,在大事上他都是秉公處理,為人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