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院里霎時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這來了一群官兵都夠頭疼的了,沒想到現在還來了一尊大佛,李嬤嬤早就嚇破了膽,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沈月瑩疑惑的目光落在裕王殿下身上,溫潤如玉,此時看上去冷冷冰冰卻又俊美無雙。
“身為朝廷官兵,擾亂民眾,是為何事?”裕王獨特的聲音頗有威嚴。
“屬下奉顏將軍之命,搜查鄰國奸細。”為首那位身材高大的官兵抱拳回話。
裕王凌厲的眼眸看了四周,這哪是搜查奸細,分明就是來怡紅院看姑娘。
“搜查奸細?”裕王俊美的臉龐上多了一絲戲笑。“一群官兵浩浩蕩蕩地闖進怡紅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給顏將軍找女人呢?”
裕王說的風輕云淡,不痛不癢,卻把在場那群官兵嚇得臉都變成豬肝色。
顏將軍在朝中一向極愛名聲,今夜若是傳出去被人誤會,怕是顏將軍的臉面都丟盡了。
“回稟裕王,我們只是奉命搜查。”那群官兵不想擔這個罪名,把話說的冠冕堂皇。
“好一個奉命搜查,是誰給你們下令,在青樓里搜查奸細?”裕王凌厲的眸光死死的盯著那群官兵。
“這……”官兵們面面相覷,皆不知如何回答。
“若青樓里真有奸細,你們倒是指出來?”裕王嘴角輕揚,儒雅穩重的坐著,眸光卻停在金玲身上。
“回裕王……”為首那位官兵正想回話,卻被身邊那位官兵攔了下來,向他使了個眼色。
“屬下沒有搜到奸細。”這群官兵皆低著頭,不敢直視裕王。
其實今夜他們收到消息,說金國的公主出現在京城,這可是驚天的消息,若誰能找到金國公主,便是立了大功。
金國公主是先給皇上的禮物,使者在護送的時候,突然來了一群人將公主擄走。
就在今夜,他們照著畫像在京城街上巡邏,好像看見公主,等他們追到怡紅院的時候,公主就不見了。
“裕王殿下,我這里真的沒有窩藏奸細。”怡紅院的李嬤嬤跪在裕王面前求饒,要是在怡紅院里找到奸細,青樓里所有人都得死。
那濃烈的脂粉味,熏得裕王微微蹙眉。
“誰讓你上來。”一個官兵一腳將李嬤嬤踢下去,不想讓這個老女人壞了事。
“在青樓搜查鄰國奸細,既然你們那么盡心,明日一早本王便到皇上面前為各位請功。”
裕王這話表面上是在抬舉那群官兵,但實際上,今夜的實情是什么,那群官兵比誰都清楚。
他們要找的可是金國的公主,這位公主可是獻給皇上的女人,若真的在青樓里找到這個公主,豈不是給皇上難堪。
一位要獻給皇上的女人,竟然是青樓里出來的,恐怕真找到公主,皇上也不會承認,反而治他們欺君之罪,殺了他們保全自己的顏面。
裕王那句話一個字都沒有提到公主,也沒有威脅他們,但卻讓他們醍醐灌頂。
“裕王的好意,屬下受之有愧。”說罷,那群官兵便跪在裕王面前。
“這么晚了,本王也乏了。”裕王起身,從眾人中間走出來,經過金玲身邊時,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清淡的笑。
望著裕王殿下離開的背影,那群官兵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便撤走了今夜搜查的隊伍。
“呼”沈月瑩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終于逃過這一劫,最讓她意外的是,不是裕王的出現,而是今夜在怡紅院里遇到的那個白衣男子竟然是裕王。
現在也容不得她多想,沈月瑩走上前,拉著心神未定的金玲,大步流星走出去。
走出怡紅院,感覺外面的空氣真舒暢,在里面緊張的氣氛里,差點窒息。
沈月瑩拉著金玲走到她們之前約定好的對面酒樓里面,到了樊樓,發現白芷根本就沒在酒樓等她。
白芷做事從來不會這樣?
在繁華的京城中,不來樊樓就白活了,“深夜燈火上樊樓”沈月瑩現在才體會到這詩句的含義。
幸好樊樓這里通宵達旦,折騰了這么久,肚子都餓了,沈月瑩今夜是準備在這里大吃一餐。
樊樓里面特別雅致,即便客人吃酒的酒桌旁,用名貴的器皿簇插珍品牡丹等鮮花,陳列于酒樓內,供人觀賞。
沈月瑩點了一桌的樊樓的酒菜,金玲卻無心吃喝。一臉擔憂的望著樊樓外面的風景。
金玲抬起她那清麗的面龐,眼眸微微濕潤,黛眉似蹙非蹙,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裕王了?”沈月瑩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她沒有回答,怔怔地望著樊樓外面,正怕錯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月瑩也很頭疼,這剛剛才逃出怡紅院那個鬼地方,本以為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卻帶著這個金國公主。
嬌滴滴的公主坐在她身邊,真感覺壓力很大,那個裕王也真是的,無端端給她添這種麻煩。
“試試這個。”沈月瑩端了一碗梅花湯餅,光聽這個名字就讓人流口水。
金玲看著碗里那梅花形狀的小湯餅,清麗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這梅花湯餅是將白梅泡出的汁液揉面,湯面的香氣再加上雞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沈月瑩聲音清甜,慢慢地描述,清澈的眼眸中透著幾分純真,金玲看著眼前這位姑娘,心情才慢慢緩和過來。
金玲嘗了一塊湯面,淡淡的梅花香氣混合著雞湯的清甜,口感不亞于山珍海味。
吃完這湯面,金玲的眼睛又一點點黯淡下來,朝外面望去,在抬頭望著今夜的星空。
就是,王爺什么時候過來呢?!
金玲自從被裕王救走之后,她一直跟著裕王,雖說只是兩日的時間,但她已經習慣了依靠他。
夜越來越深了。
無言獨上樊樓,月如鉤。
沈月瑩渾然不覺,只是專注著吃。
樊樓外面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里,燭火靜靜地罩在燈籠里燃燒著,夜風悄聲無息的潛入,燭火輕輕搖曳。
酒樓里焚香的香氣四溢,沈月瑩正遲疑要不要將座位上那簾子拉下,卻見外面一道月白的身影快速閃過。
沈月瑩眉頭微蹙,這身手靈活,一下子就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