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洛玉瑯徜徉于梅林小徑,林中涼風習習,將不遠處荷塘的花香帶了過來,夜空繁星點點,竟有與月色爭輝的架勢,洛玉瑯輕問,“累嗎?”
搖頭,走走停停,這樣的場景,好象離開蘇城之后,再沒有過。
唯一與那時不同,是洛玉瑯不肯松開的手,和自己不再忐忑的內心。
不經意走到一處月亮門前,居然被磚石堵上了,洛玉瑯看了看,“聽說這處別院被王上賞給了景妃。”
原本的景妃已經成了景太妃,現在的景妃自然說的是景玉霜,連回應的意圖都沒有,比起以前的無感,現在她有些介意,介意提及這個曾經執著于洛玉瑯而天下皆知的女人。
仔細留意著她神色的洛玉瑯,眼神中閃過得色,有意扯了她一把,“走,天晚了,去看看我們住的地方是不是比梅林涼爽。”
晚間躺在床上,洛玉瑯拿著團扇為兩人扇著風,輕輕推了推,“我不熱。”
“確實比城里涼爽,不如我們接著也去別院中住住吧?”洛玉瑯放下團扇,側身問她。
一臉愕然,“怎么,大熱的天,家主也要去洗溫泉嗎?”
洛玉瑯笑了,“未嘗不可。”
“那漫游便于竹林之外,拭目以待。”
“你不懂這其中的好處,冬病夏治,泡上一泡,百病全消,不好嗎?”洛玉瑯將她散落于枕席上的發纏繞于指尖,細軟的發絲,柔軟而嬌弱,一如眼前的她。
“今日我與母親是不是太過唐突了?”懷著這件心事,總覺得難以安眠。
洛玉瑯皺了皺眉,“為何會如此想?”
“這種事,就算我們不提,宮里也有規矩吧?”
洛玉瑯將她散落的頭發歸整好,平躺在她身邊,“這種事,太后自然會操心。不過,今日由你們提出來,也算合情,岳母大人說她親自操辦,說不準太后還會感激呢。”
“當真?”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我何時誆過你。”洛玉瑯輕笑,“不過,如若漫游事先跟我提上一提,由我首先開口,就更妥當了。”
咬了咬唇,轉身說道:“當時不覺得,今晚確實走得久了些。”
“是嗎?不如我為你揉揉吧?”洛玉瑯已然坐了起來,趕緊阻攔,“這種程度,最好睡覺。”
聽到洛玉瑯重又躺下的動靜,背身而臥的暗自松了口氣。
沒想到,第二日洛玉瑯就提出要與她先行一步,去洛府的別院。眼睜睜看他說著借口,只得佯裝不知情。
到了別院,洛玉瑯非要拉著她四處轉上一圈,最后回到一處院子,“你猜隔壁是哪里?”
順著他一慣的思路,“是我當初住的院子?”
洛玉瑯一臉意外,“你如何猜得到。”
“若沒有特別之處,你如何會問?”四處打量,這里和他在蘇城住的院子布局幾乎一模一樣,外廳與后室只隔了一座屏風,軟榻,小幾,席地的軟墊,下面鋪著獸皮。
“蘇城就是照著這里布置的。”洛玉瑯知道她必然不愿意席地跪坐,于是引她到軟榻上坐下,卻由此想到一事,“還記得嗎?”
回頭一望,立刻就起了身,走到多寶閣前,翻看著上面的藏書。
洛玉瑯尋了個自在的姿勢,靠在軟榻上,“怕我吃了你嗎?”
“家主特意來泡溫泉的,為何還不去?”怕他重提當初之事,岔開了話題。
“我曾在這里住過三年,曾經也打算長久在此安居。”洛玉瑯手摸著軟榻上舊時留下的痕跡,“有時實在難眠,就用刀在這里劃小人,現在再回頭來看,真是可惜了這上好的金絲楠木了。”
回頭,發現洛玉瑯正專注于軟榻上他舊時刻畫的痕跡。自叢在紅崖山尋到他生母的尸骨,讓他得以盡孝之后,很久沒有看到他如此感懷過了。
“聽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了當初與青荷一道在這里長住的時候了。”看著他緊鎖的眉頭,不由得不一陣心疼。
“當時每天入睡前,總要去院子里聽聽隔壁的動靜,然后才能安心入睡,也是自那時起,再沒有在這里刻過小人。”洛玉瑯回頭,與她相對而望,大方承認自己當初的傻事。
洛玉瑯于自己的心意,從來毫不掩飾,但最后所做的事,卻是頭一次在她面前袒露。
“如果當初我順利去了南唐,不知會是怎樣的局面?”由此想到自己來這處別院的緣由。
“不可能。”洛玉瑯已然從剛才的情緒中剝離,坐直了身體,“有我在,就永遠都不可能。”
輕笑,“哪有你這樣不講理的,還不許人家自如行走了?”
“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將你搶走,就算是你自己都不可以。”洛玉瑯話說得蠻橫,行動卻大相徑庭,走到門前,輕喚了一聲,“送些吃食來。”
被他這番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原以為你經了事,成長了呢。”
“別的事都好說,唯有這件事,沒得商量。”洛玉瑯等在門口,接了送來的吃食,回到軟榻前,剝了個南桔,自己先嘗了一瓣,將余下的隔空遞給了。
在她走近接過南桔時,扯了她入懷,“也是奇怪,一回到這里,仿佛仍是當初悄悄看你的時候。”
吃著南桔,確實夠甜,“真是好笑,你都上手了,還提悄悄看之事?”
洛玉瑯俯身輕聞著她發間的清香,“確實如此,可是我還是心心念念之間,全都是你。”
“聽家主之言,莫非終有一日,會厭棄不成?”將余下的南桔塞進嘴里。
洛玉瑯等她吃完,在她耳邊說道:“要不是禮數管著,真想將你就地正法。”
耳鬢間的廝磨讓渾身酥軟,聽他果然不敢胡來,仍不住輕笑。
聽出了她笑中的意味,洛玉瑯不再滿足于此,一路尋到她沾了南桔氣息的唇,輕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