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珠行

第39章 一試

“那你說,到底該怎么辦!”

荇藻第一次這么高聲說話,他憤恨地盯著玉珠,好似這般他就能好受一點。

玉珠沒有興趣和人爭辯,她直接問跟著姚亨的另一個護衛:“那巨黿在哪里?”

對方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言的神色,支吾道:“在后院里,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說的。”

唐慎更加急躁。

原來,那巨黿極不好捕捉,而姚亨是個做事細心之人,可以說是為它設下了天羅地網也不為過。

在唐舒懷幾人離開后苦苦守了幾個日夜,那東西便又摸上了門。

其中如何捕捉,多有曲折,此時也不適合贅述,那巨黿同別的水生動物已然不一樣,生就一口利齒,最后一刻差點要掙脫網去,姚亨只得親手上陣,這才被它逮住機會一口咬在了手臂上,而同時姚亨當機立斷一刀就砍斷了那東西的脖頸。

那巨黿已經身首分離。

若是活的自然最好,可如今死了,玉珠也不能把姚亨抓起來質問他,人家為了捉這東西已經命懸一線了,若是一開始,他們便不想著活捉,以姚亨的身手,也不會到此地步。

玉珠心中有些難言的愧疚,她雖然臉上沒有半點表露,仿佛姚亨死活與她無光,可心底里,她從來就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帶我去看。”

玉珠立刻轉身就要往后院走。

“這個時候……只顧著那‘功勞’。”

荇藻自然又誤會了,恨恨抹了把臉,自去照顧姚亨。

唐慎和賀長蔚對視了一眼,則快步跟上了玉珠。

后院里巨黿的尸體被放在角落,有專人看管,大家卻不敢走近。

這黿生得青黑丑陋,龜不似龜,鱉也不似鱉,即便在江南地帶,也不能算常見,而且力大無比,相傳龍生九子之一的霸下,負重馱碑,便是這黿。

而這一個更是不同尋常,它生得如個磨盤一般大小不說,四肢遒勁,與旁的黿比起來,吻長,尖牙,一對黑豆眼暴瞠,森然可怖,頗有些死不瞑目之感。

姚亨帶著的護衛們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但見了它多數也莫名心有余悸,不敢靠近。

玉珠倒是不怕,仔細走近了,甚至想伸手去探。

“且慢!”

手腕卻叫唐慎一把抓住了,他皺眉說:“便是要檢查,也不可徒手。”

玉珠本不欲多等待,多等一刻,姚亨的性命便危急一刻,直接抬頭對旁邊領路的護衛說:“勞煩借腰間短刀一用。”

對方解了刀給她,玉珠用懷里的帕子簡單包了手掌,執著刀柄對著月光一亮刀鋒,心中道確實是把好刀。

“賀少爺……”

她想請賀長蔚也來幫忙,一看之下旁邊哪還有人,對方竟已在無人察覺時退了七八步遠。

正立在也樹叢邊,那叫一個花容失色。

唐慎也無語,氣得要過去拉他:“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賀長蔚揮著衣袖阻止他靠近,絲毫不怕羞恥地嚷道:“我最怕這類龜啊蛇的了,別讓我去,我叫你大哥行不行?唐兄,放在下一馬吧……”

“烏龜有什么怕的?這都死了!”

玉珠看不下去兩人拉拉扯扯,對賀長蔚道:“不需要賀少爺動手,你只遠遠看看這黿有沒有異常?以你們道家的本事來看,可有什么不尋常。”

賀長蔚連連擺手,“我們道家看不出什么,真的啊,它比別丑也算嗎?嗷——唐慎你掐我?!”

男人果然靠不住。

玉珠無語問蒼天,翻了個白眼還是只能自己動手。

她將巨黿的尸體翻過來,手腕輕揚,刀鋒就沿著巨黿的腹部剮了一圈,利刃摩擦著堅硬外殼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月光下,一個年幼的少女正威風凜凜、手起刀落地剖一只黿。

旁邊的三個男人:“……”

倒不是沒見過,只是這畫面多少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唐慎最先回過神,想去幫忙,正好見玉珠把脾臟給挑出來,這手就怎么也下不去了。

他有些尷尬地說:“你……你可以叫人來做啊。”

玉珠輕輕“哦”了一聲,隨意地說:“我在廚房里跟著婆婆殺過兩次王八,若要叫人也該是叫廚房里的人吧,我還不如自己來。”

一邊說著話,一邊手里功夫也不停,索性將手里的刀也扔了,竟是將纖細的右手直接整個伸進了……

那某個地方唐慎不想猜測,終究是也跟賀長蔚做了一樣的人,默默轉過頭。

“找到了!”

玉珠欣喜的聲音傳來。

唐慎一轉頭,便見她沾著血跡污穢的右手上正捧著一顆枇杷大小的瑩白色珍珠,漂亮jing致,全不似該從這丑惡東西身體里掏出來的。

賀長蔚也噔噔噔跑過來,好奇心陡起,想伸手摸:“這是……”

玉珠收回手,朝他道:“第二顆怨珠,赤手空拳的,等閑碰不得。”

賀長蔚收起了嬉皮笑臉,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還真有這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

道門中人,平素接觸極多陰邪之物,賀長蔚聽聞過怨珠,卻也只是聽聞罷了。

唐慎皺眉:“你要找它,為了救姚亨,如何救?”

玉珠心中并沒有底,只是呼了口氣,望向兩人:“以毒攻毒。”

賀長蔚先反應過來,當即跳了起碼三尺高:“你瘋了?!”

玉珠側眼看了看那已被她“糟蹋”地亂七八糟的巨黿尸體,沉著道:“我沒瘋,解鈴還需系鈴人,能救姚護衛的只有這東西了,它既已死,取其體內珍寶給姚護衛服下,還有一線生機。”

賀長蔚絕不贊成:“那你道前幾年有那盜墓賊,刨了個人家的墳反而中了尸毒,難道也該叫他們啃兩口幾十年的古尸不成?簡直荒唐。”

玉珠卻是對上了他的眼睛,寸步不讓:

“若不一試,再無別的辦法。”

唐慎也不贊同玉珠如此想一出便是一出:“你又如何能知道這樣奏效?莫不是一拍腦門想出來的?姚亨的命只有一條,我們不能什么都試。”

“我就是知道。”玉珠篤定,眼神落在手心里的珠子上:“這是它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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