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詡使勁推著門,就聽到里面君昭冷靜的的聲音,“不要打擾我救人。”
拓跋詡的手停住,按照他對君昭醫術的了解,她能這么長時間還在處理傷勢,那么池文茵的傷一定很嚴重。
拓跋詡的腿軟了下去,咚的一聲坐到了地上。此時他身上沒有了帝王氣,眼神中是顫抖的驚恐。
一種無力感抓著他的胸口,又像是有人要捏住他的喉嚨。他抬眼看著屋內透出來的燭火,眼睛被淚水模糊了。
不遠處,顏瑾瑜使勁攥著拳頭,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拓跋詡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于打開了,他回頭看向了君昭,動了動嘴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君昭看著拓跋詡的樣子,雖然和眼前這個男人有很多恩怨還沒有扯清楚,可是看到他為了池文茵這般,君昭也動容了。
“人還沒有醒,去和她說說話,也許她聽到了能很快醒過來。”
拓跋詡聽了這句話,從地上翻滾著爬起來,進屋撲到了池文茵的身邊,一把握住了池文茵的手,說道:“茵兒,你怎么樣了?”
回答他的是寂靜的空氣。
拓跋詡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你醒來和我說說話,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說著,拓跋詡不斷的搓著池文茵柔嫩的雙手。
此時這雙手沒有一點力氣,被人這樣握著,毫無生氣。
巫霽云站在不遠處看著拓跋詡胳膊上的箭傷,拿著藥走過去,安慰他說道:“有我姐姐在,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巫霽云給拓跋詡處理傷口,他卻沒有一點反應,他呢喃著和池文茵說著什么,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又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顏瑾瑜想走上前,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立場走過去,也不知道要對池文茵說什么,難道說你這樣子,我覺著自己也要活不下去了。
顏瑾瑜閉上了眼睛,默默的轉身離開,他重新清點了人數,準備去救衛子詹。
顏瑾瑜到了河邊,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雙方打斗的人影。
屋內的燭火吐了最后一口氣,終于熄滅了,有亮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拓跋詡一直握著池文茵的手。
巫霽云走了進來,看著池文茵沒有一點要醒來的意思,他對著拓跋詡說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看著她。”
拓跋詡嘴唇上的皮翹起來了,眼眶發黑,看著形容非常憔悴,“她醒來看不到我會著急的。”
巫霽云看著旁邊站著的君昭,問道:“姐姐,她怎么樣了?什么時候醒來?”
君昭伸手摸在了池文茵的手腕上,過了一會才說道:“不知道,再等一等。”
拓跋詡一聽,神色慌張的拉住了巫霽云的胳膊,語氣中帶著懇求,說道:“要不然用銀針試一試。”
巫霽云看向了君昭,君昭搖了搖頭,說道:“有句話叫盡人事知天命。”
拓跋詡的臉白了一層,他看著君昭說道:“姑娘的醫術如此出神入化,也沒有辦法嗎?”
君昭嘆了口氣,面色平靜,“再等一等。”說著,她轉身朝著外面走。
站在門口聽著他們說話的顏瑾瑜看著君昭的神情也慌張了起來,他直勾勾的望著昏迷的池文茵,忘記了動作。
等著君昭讓人端來了午飯,拓跋詡仍舊保持著那一個姿勢。
君昭看著拓跋詡,說道:“沒有看出來,你倒是長情。”
拓跋詡聽出來了君昭話里面的諷刺的意味,也不反駁,只是問道:“茵兒現在怎么樣了?”
他從剛才焦躁的心情中解脫了一些,不斷地安慰自自己,是茵兒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君昭走過去,給池文茵診了脈,道“還算平穩。”
拓跋詡開口說了句謝謝,就聽君昭繼續問道:“池泓樺對你如兄弟,你是否也對他有這般感情?”
拓跋詡一愣,握著池文茵的手沒有松開,說道:“君昭姑娘這是何意?”
“我想知道池泓樺的事情,他怎么失蹤的。”君昭向前走了一步,突然笑了,笑的讓拓跋詡覺著毛骨悚然。
拓跋詡目光一下子伶俐起來,說道:“你要干什么?”
“你要是不說,我馬上就讓她死。”君昭冷笑著說道。
“你敢……”拓跋詡說話的氣勢突然小了下去,眼前的君昭的確有這個能力。
“我,池泓樺的失蹤和我無關。”拓跋詡開口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君昭冷冷的看著池文茵。
“我來到云熙國當質子,茵兒待我極好,因為她的原因,池泓樺也把我當成了兄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可以說是青梅竹馬。”拓跋詡此時說起來,語氣中仍舊帶著甜蜜。
“茵兒就要及笄的前一年,我去和先皇說想娶茵兒,可是先皇讓我以江山為聘。
我上有兄長,不可能繼承皇位,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辦,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祖國被曲池國給吞并了,我的父皇死了,兄弟姐妹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只有我的大皇兄幸存下來,他給我傳信要帶著留存下來的精兵和百姓來投奔我,尋求云熙國的庇佑。
我當時想了一個主意,既可以娶到茵兒,又可以保全我的族人。
我以交出我國精兵的指揮權為條件,請先皇接納我族人到云熙國定居,先皇同意了,并且同意了我和茵兒的婚事。
就在我和茵兒大婚當天,御書房發生了火災,等著大火撲滅,只找到先皇的尸體,卻沒有找到池泓樺的尸體。”拓跋詡現在說起這些事情,臉上仍舊是陰云密布。
“難道不是你娶了池文茵,又想要云熙國的皇位?這樣你倒是可以一箭雙雕,娶了你愛的人,又能讓你的族人安心在云熙國住下來。”君昭對于拓跋詡的話充滿了質疑。
“我的族人被屠殺了,那些精兵被埋伏,我皇兄死在了戰場上。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是我忽略了什么,才讓悲劇發生的。
這個皇帝也不是我想當的,當時池泓樺失蹤,云熙國內亂,茵兒昏迷不醒,我只能為了茵兒守住云熙國,這才登基稱帝。”拓跋詡說起那么多人的死,語氣越來越沉重,整個身體顫抖了起來。
拓跋詡站起身,看著君昭,繼續說道:“說我殺害了先皇是為了娶茵兒,那沒有必要,先皇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說我是為了讓我的族人安穩待下去,先皇答應了我接納我的族人,我為什么要殺他?”
“你……”君昭一時也想不到反駁他的話,冷哼了一聲。
“我承認,茵兒吃了忘憂丸,變成了小孩子,我開始只是想守好我的茵兒,可是后來我慢慢嘗到了至高無上皇權的滋味,我變得想當皇帝了。可是你也不能據此說我害死那些人是為了皇位。”拓跋詡情緒激動了起來,握著池文茵的手也捏緊了。
“你可知道,這個藥為什么叫忘憂丸?”君昭有些憐憫的看著拓跋詡。
拓跋詡搖了搖頭。
“忘憂丸可以返老還童,最重要的是可以忘記憂愁,據我所知,她可是將你忘的一點不剩,你不是說你們青梅竹馬,如何鶼鰈情深。”君昭說著,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臉上變成了哭。
拓跋詡一愣,這其中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思緒翻轉間,屋外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