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站著的正是拓跋宇,而他的身后,站著秋金和舒妃。
拓跋詡到了皇宮的朱雀門下,他真的是沒有想過,自己帶兵打到了自己家門口。
他怒視著拓跋宇,用父親教訓兒子的口吻說道:“你要干什么?不好好學習為臣為子之道,以為這是游戲嗎?”
拓跋宇看著朱雀門前的父皇,雖然自己居高臨下,可是拓跋詡作為一個父親,一個皇帝身上的威嚴,把他嚇的哇的大哭了起來。
舒妃看著拓跋詡好好的站在眼前,她渾身顫抖了起來,現在拓跋詡帶著人打到了皇宮門口,他會如何處置她和拓跋宇,不寒而栗的念頭從她的腳底慢慢爬上了脊背。
她張了張嘴,終于勾起了一個笑容,可是這個笑容比起哭來說都要難看。
“陛下,我們以為你出事了,幸虧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舒妃語氣顫抖,陽光照進她的眼睛,那雙端莊的大眼睛閃動著水光。
拓跋詡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沉了聲音說道:“速速打開大門。”
舒妃看著拓跋詡沒有責備自己,臉上一笑,兩行清淚滾落在臉頰上,帶著陽光奪目的光彩。
“來人……”舒妃剛開口,卻被人一聲呵斥給阻止了。
“何人在城門前?”秋大人一開口,舒妃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只見秋大人對著舒妃輕輕搖了搖頭,舒妃突然身體一凜,一下子緩過了神。
她忘記了,拓跋宇在沒有找到拓跋詡尸體的時候就倉促登基,而且自己的父親還派人去刺殺拓跋詡,這些如果說拓跋詡完全不知曉,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讓拓跋詡進來,自己和拓跋宇會面臨什么樣的處境?弒君?奪位?現在身邊有羽林軍,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勝負在誰的手中,還未可知。
舒妃閉了眼睛,等著她再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決絕。
拓跋詡冷笑了一聲,問道:“秋金,怎么你連朕都不認識了?”
秋金從門樓上探出了腦袋,朝著下面使勁瞪大眼睛看了看,突然指著拓跋詡大叫道:“你是假的,陛下已經龍御歸天,你是顏甫止找來騙眾人的。”
拓跋詡騎在馬上看著秋金表演,說道:“秋金,你弒君,又誘惑拓跋宇篡奪皇位,該當何罪?”
拓跋詡聲量提高,守在上面的羽林軍紛紛朝著下面看去。
秋金看著羽林軍的人個個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咳嗽了兩聲,說道:“女兒,你是妃子,你看看樓下的可是先皇?”
舒妃朝著前面走了半步,目光從拓跋詡的身上掠過,然后停留在了池文茵的身上,突然,她轉回身,冷冷的說道:“不是,下面這個人不是陛下,是人假冒的。”
秋金抬起手,門樓上的弓箭手馬上拉弓待射,“顏甫止,你敢有不臣之心,敢篡奪皇位,天理不容。射箭。”
秋金的話音剛落,一陣箭雨從上朝著拓跋詡和顏甫止撲了過來。
衛子詹率先擋在了拓跋詡的面前,這陣箭雨,沒有對二人造成任何傷害。
“秋金小兒,你派人去綿州行刺陛下,囚禁小皇子,囚禁貴妃,其心當誅。”顏甫止抬起大刀,刀光直指秋金,他渾身散發著鎮國神將的威嚴。
秋金并不害怕顏甫止,罵道:“你找人假冒先皇,又要逼宮,這才是其心可誅。”說著,再一次舉起了手,呵道:“放箭。”
顏甫止此時惱羞成怒,拿起刀一邊阻擋著箭雨,一邊對著旁邊大喊:“攻下朱雀門。”
雖然羽林軍都是jing挑細選出來jing銳,可是碩陽軍和剛參加完對梁國戰斗的顏家軍更是勇猛無比。
朱雀門口此時一片混亂,拓跋詡帶著池文茵朝著后面退去。看著眼前兩方的戰斗,受傷和死亡的人在不斷地增加,拓跋詡的眉頭越皺越緊。
秋金帶著舒妃和拓跋宇匆匆離開。
下樓梯的時候,舒妃腳下太急,一個沒站穩,從門樓上朝著下面滾了下去。
正在此時,石副率帶著人從下面朝著上面跑,剛好扶住了舒妃將要滾下去的身體。
舒妃還沒有這么丟人過,她好容易穩住身形,怒瞪著眼前的石副率,冷哼著說道:“還不快滾。”
石副率瞇了瞇眼睛,抱拳說了句:“太后小心。”說完,繼續朝著上面奔去。
秋金看著舒妃,搖了搖頭,小聲說道:“現在我們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石副率了,你剛才……”
舒妃還在氣頭上,也不管父親說什么,拉著拓跋宇朝著下面走,說道:“我是太后。”
秋大人此時也顧不得這些,只能快步跟在了舒妃的身后。
三個人坐上了步攆,朝著后宮而去。
遠遠地,就看到本來井然有序的皇宮內,宮女、太監亂成一團,四處奔跑,有的人甚至懷里還抱著小包。
到了文清點,一個小宮女沒有看到三人,急匆匆的跑著,不小心撞到了舒妃身上。
舒妃正要生氣大喊,卻發現四處的人都在逃竄,她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爹爹,我們現在怎么辦?”舒妃緊張的回頭看著秋金。
卻看到秋金臉上沒有惶恐之色,有的只是遺憾,“我已經找人在北面宮墻那里開了一個洞,我們現在進去換衣服,然后就離開。”
“早知道就不……”舒妃沒站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沒有早知道,快去。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不能成大事的女兒?”秋金說著,已經朝著殿內走去。
“要不是爹爹你貪墨無度,怎么會弄成現在這樣?”舒妃看著秋金不理自己,趕緊爬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拽著拓跋宇跟在了他的身后。
三個人穿上了粗布麻衣,秋金帶著兩個人出了文青殿。
那個僅僅容拓跋宇蹲下爬過去的洞出現在了三個人的面前。
拓跋宇先就不干了,哭著喊著堅決不要鉆過去。
秋大人聽著遠處喊殺聲漸漸小了,一巴掌打在了拓跋宇的臉上,這才止住了他的哭聲。
“還不走,要不然我可就不管你們了。”秋金說完,跪在地上,蠕動著那粗布衣服蓋住的身軀,朝著外面爬去。
陽光傾瀉在皇城上,卻唯獨沒有照進那個洞里,朝著外面爬,不知道前面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