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姬放聲尖叫。
一時間,不但震得人人心搖神動,就是滿地的尸骸,都仿佛受到震動。
有些朽壞得快的,已經骨架松散,開始往地上跌落。
江琬也感覺到大腦嗡嗡作響,她知道玄月姬也是分等級的,眼下這個,被黑袍怪人豢養的玄月姬,卻無疑是她目前碰到過的,最為厲害的那種。
江琬體內真氣高速流轉,同時往口中塞入明心丹與憑借芍藥花神露新煉制的一種凈魄丹。
她遇到過玄月姬幾次,又功法特殊,還經過菩薩蛇強健體魄,再加上她心志堅定,今生并無悲傷往事,前世雖有苦處,卻也早被她當做前塵,灰飛于時空跌宕處。
因此她真氣境界雖遠不及長公主,可面對玄月姬此等音聲攻擊,長公主沒能抵抗住,江琬反而還有余力吞服丹藥。
靈丹入喉,江琬以藥力將其快速化開。
只見那邊長公主的鳳凰袍落下,玄月姬被這灌注滿特殊真氣的袍子罩住,最后又發出一聲驚叫,終是不敵,就此委頓于地,片刻被燒為灰燼。
鳳舞九天奏效了!
可是玄月姬音聲攻擊造成的影響卻還沒有消去,黑袍怪人尚未出手,只憑一個玄月姬,就抵消了長公主的絕技一擊。
這邊眾人,卻被一波打擊得,近乎全軍覆沒。
就連一直十分靈性,安靜站立于一旁的駿馬烏云踏雪,都瞬間屈下前蹄,趴伏于地。
黑袍怪人的飛爪也只慢了片刻,又向江琬飛撲。
“一群廢物,雕蟲小技耳!”黑袍怪人得意大笑,“小娃娃快些過來,你鬼爺爺我正缺你這一口!”
他張開雙臂,自己的身形也瞬間移動,便似一只飛天的蝙蝠般,破空向著江琬追擊而來。
這生死一線的危急時刻,江琬緊繃到極致的大腦中陡然閃過一線靈光。
她忽然想到,自己上回在西市雙雄斗場簽到,簽出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加持:江湖豪客都俯首!
所謂雙雄斗場,實際上就是一個斗雞場。
而系統對“江湖豪客都俯首”給出的解釋是:你將獲得斗雞王者般的勝者氣勢,令群雄俯首,令觀者懾服。
說實話,就憑這個“斗雞王者般的氣勢”,這個特殊加持就像是系統弄出來搞笑的。
江琬自打得到后,甚至深覺此加持頗有幾分羞恥,所以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么中二的加持,誰要用?誰好意思用?
她雖然有時候也會有那么點……自戀,咳咳,但她也是有底限的好嘛!
可是,眼下,生命面前,底限……就有那么點不值一提了。
江琬決定賭一把,萬一這個“江湖豪客都俯首”,不但搞笑,它還確實有用——天知道斗雞王者般的氣勢,能不能對眼前這位恐怖的高手起作用?
不管了,加持!
冥冥中,一股奇異力量降臨。
就在這一刻,江琬,再也不是從前的江琬了。
她立在當下,頭頂雖無青天,胸中卻仿佛有一股豪氣在回旋激蕩。
幽暗而驚險的地下空洞再也不能限制她的存在,那漫長不知其數的奈何橋,在她眼中都不再是神秘可怕的代名詞,而仿佛成了一座一腳就能輕松踏過的小橋。
天下又如何?不過覆手中。
撲擊到江琬面前的飛爪早掉落在地,宛如死物般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飛撲而來黑袍怪人也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心悸。
就在這一刻,眼看著面前昂首肅立的小娘子,他卻覺得,自己看到的再也不是一個令人垂涎的年輕天才,而是一位深不可測的絕世王者。
當她對著他露出微微的笑容時,那也不是尋常普通的笑容,而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高傲、自信、從容。
黑袍怪人心慌氣短,一時暗叫不好:不得了,他是不是中計了?
眼前這個,根本就不是什么可口的血食,說不得,是哪個可怕的老怪物假扮,就為了等他自投羅網?
黑袍頓時一聲喊:“休想!”
可怕,這家伙太可怕了,城府之深,氣勢之強,簡直天下少有。
更勝過那兇焰滔天,將他追落至此等境地的離恨君。
黑袍怪人又恨又怒又悔,種種情緒激蕩在胸,終于在將要一掌拍至江琬身上時,成功將這一掌轉換方向,擊打在地。
轟——!
蘊含巨力的這一掌轟得眼前地面出現一片深深凹陷,黑袍卻借此反震之力,立時將身一扭,轉身就往后逃去。
江琬:“……”
江琬也是震驚的,無語的。
這就是“江湖豪客都俯首”的效果嗎?
眼看黑袍怪人雖是返身要逃,可他逃跑的速度竟也并不十分快。
他就像是一個深陷在某種奇怪泥沼中的人,明明拼命在往前刨動、奔跑,可有泥沼的重重包裹與阻擋,他卻是縱有一身神力,也要束手縛腳,徒呼奈何。
江琬:“……”
其實她是想笑的,但是,不能笑。
除了眼下這位黑袍,她也還得注意周圍其他人。
但見眾人雖然姿態各異,但顯然都還沉浸在玄月姬尖叫帶來的痛苦中,并未來得及回復。
江琬的“江湖豪客都俯首”出來后,輻射范圍也挺廣,這令得本來就痛苦的眾人又更受一層壓迫。
本來就伏跪在地的,頓時跪的更緊了,本來沒跪的,比如長公主、韶文穎等,也都深深垂下了頭。
而看起來像是在入魔邊緣徘徊的楊世英,忽然驚叫一聲,撲在地上,他眼睛痛苦地閉上,十指尖處,伸長出來的尖銳指甲失去光澤,開始迅速干枯起來。
入魔,被打斷了。
江琬:“……”
明明是生死危機中,可她還是想笑怎么辦?
不行,忍住。
黑袍在往前艱難地奔逃,江琬抬足,行步,開始追擊。
然后她又發現,不但是黑袍跑得艱難,她自己……似乎也并不能走得太快。
在這種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她自己也必須保持住“王者的風范”,務必從容、緩行。
總之就是,要有“從容不迫的王者步伐”。
天知道,王者為什么一定就得要慢慢走?
或許,這就是斗雞王者的特殊之處?
畢竟畢竟,再怎么“王者”,那也只是一只雞,咳咳。
江琬于是只好昂首挺胸,如同一只驕傲的、斗勝的公雞般,踱著王者步伐,追在黑袍身后,持續給他壓迫。
慌不擇路的黑袍,越是跑得慢,就越是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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