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還沒有黑，賀云笙提前帶著江小暖進了暗巷，先找了一個角落蹲著，然后把他背著的籮筐放在地上，上面照著一塊厚厚的深藍色的粗布，蓋得嚴嚴實實，從外面看半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江小暖一顆心一直提著，可跟著進了暗巷，見賀云笙一派沉著穩定，便也逐漸穩下了情緒，只格外警覺著。

既然都來了，不能自個兒先露怯，總不至于今天就有人舉報暗巷，然后派出所帶人來端吧？

于是和賀云笙一樣，把剛剛在城郊準備好的背簍也放在地上，學著他的樣子，窩在角落里，埋著頭一聲不吭。

沒過一會兒，他們身后就有一扇門被打開了，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走出來，先仔細打量他們，然后視線落在他們面前的背簍上，輕聲問了句：“要不要進來歇腳？”

賀云笙便點頭，招呼江小暖一起，帶上籮筐和背簍進了門。

院門一關，內外就是兩個世界。

巷子里空蕩蕩的沒什么行人，門內院子里卻站了得有二三十人，都是來買糧食的！

江小暖一下子被這么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饒是她心理承受力再強大，也忍不住緊張，忍不住擔心，萬一這里面就混了派出所的奸細怎么辦？

但她露怯緊張害怕地表現，反而打消了開門的瘦小男人的疑慮。

他就輕聲問道：“你們來賣貨的？都有什么？”

賀云笙點點頭，一聲不吭地蹲下來，揭開藍布，一只籮筐加一只背簍，全是白花花的大米，一百五十斤！。

圍在邊上的人瞬間雙眼發光發亮，但又有人從旁攔著，不允許他們出聲，不允許他們擁擠哄搶，只能按著先來后到的順序，一個個買。

大米是賀云笙在空間里用意念脫谷整理干凈的，因為十分消耗精力，所以量不多，本來他是準備留著給江小暖和他自己吃的，但眼下全都拿出來了，就為了多賣點錢，然后買房子！

瘦小男人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們，壓著聲音問：“哪里來的？怎么賣？”

賀云笙只是搖頭，然后朝著他比了個手勢。

江小暖全程旁觀，并不出聲，也不動作，只扮演一個柔弱老太太的樣子，蹲在兩只籮筐邊上，防護著，實際也是一個戒備的姿勢。

瘦小男人又盯了一會兒，才對著身后打手勢，江小暖看的一知半解，賀云笙就輕聲告訴她：“這是在說價錢，我賣三毛錢一斤。”

三毛？

一斤豬肉才三毛！

“你說會有人買嗎？”他們來之前特地去供銷社那邊看過了，那邊大米限量限價，也是三毛一斤。

因為干旱饑荒，又遇上蝗災，通貨膨脹已經初見雛形了。

賀云笙點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暗巷里其他人賣的更貴。

果然，當瘦小男人開始放行時，那些人就一個一個排著隊過來稱米，幾乎每人都要稱二十斤，這還是因為這里的規矩，每個人每樣東西最多只能買二十斤！

要不是規矩壓著，只怕這一百五十斤大米能叫一個人包圓了！

畢竟包圓也就45塊錢！來暗巷買東西的，誰兜里不是揣足了錢的？就怕看見了糧食卻沒錢買，那才是真正的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