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發現了敵人的護盾已經用盡,狂怒的聽眾也停下專門用來消耗護盾的瘋狂捶打。
幾只巨手握住機甲的四肢,輕描淡寫地一扯,就好像小孩子拔掉昆蟲翅膀手足一樣隨意地將人形機甲肢解開來。
接下來,只剩下軀干和頭顱的機甲,被最幾條最粗大手臂中的一條握在掌中,手掌漸漸發力收緊,機甲僅剩的軀干就好像易拉罐一樣被逐漸捏扁。
“我不管了!我要召喚莎布姐姐了!這學分我不要了還不成么?我還這么窮呢,我不想死啊嗚嗚嗚嗚……”駕駛室里,蔡丕秀哭得稀里嘩啦。
她割開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在空氣中勾勒出幾條觸手的形狀。這似乎也是魔法陣的一種,同樣與蔡丕秀最為jing通的傳送類息息相關,但無論狂怒的聽眾身體上密密麻麻的耳朵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這個法陣半分。
不過這一次,是蔡丕秀自己停下了尚未構筑完成的法陣。
她感覺到幾乎已經開始將自己捏扁的巨力,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蔡丕秀此時心里七上八下,她覺得如果能夠不違背導師的指令召喚莎布學姐就活下去,那自己完成手中的法陣可就太虧了。
正常人這種生死關頭哪管得了那么多?肯定先活下來再說任何事啊!可是……她是蔡丕秀啊。
可惜機甲外側的所有監控裝備在剛才的攥握中已經全部損毀,她根本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
“米莎,有沒有辦法讓我看看外面的情況?”沒有進行任何操作,蔡丕秀憑空開口問道。
下一秒,半損毀的揚聲器中傳出了曲蕓那種讓人耳朵懷孕的嗓音,只是夾雜著接觸不良的嘈雜:“沒問題,就是你這邊的設備狀態有點差,只能湊合看。”
與此同時,蔡丕秀面前布滿裂痕,一半已經碎裂并露出內部零件的顯示屏上,模糊并伴隨著閃爍地映照出外面的景象。
畫面的視角來自于地面上賽文特家族某位站在合適位置的改造人士兵的電子眼。只有神知道這幅畫面到底是怎么投射到與之毫無關聯的大型機甲內部的。
畫面中,神孽——狂怒的聽眾那巨大的,長滿密密麻麻手臂與耳朵的軀體,正在逐漸變得虛幻,就好像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一般。
接下來,僅就幾個呼吸的功夫,這具足以滅世的上古邪物,真的就這樣原地消散了。沒有征兆,無影無蹤,連一點點曾經來到過這個世界的痕跡也沒有留下。
幾乎同一時間,蔡丕秀感覺失重感襲來,自己大頭朝下就隨著殘破的機甲倒栽向地面。
轟隆一聲巨響,就好像大當量的炮彈被投射而來一般,機甲殘骸砸在巨坑的邊緣。煙塵四起,幾面因距離主塔較遠,幸而躲過狂怒的聽眾三拳錘擊的城墻被這一震應聲倒塌。
駕駛室中的蔡丕秀倒是沒什么問題,這畢竟是最頂尖的用于外太空對艦作戰的機甲。即便被完全打殘也不至于僅僅因為從幾百米的空中墜落就受到什么傷害。
唯一的問題是,被座椅卡成大頭朝下姿勢的蔡丕秀十分別扭。
“怎么樣?有沒有學到什么教訓?太過吝嗇可是會死人的。”揚聲器中,曲蕓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充滿了調侃與幸災樂禍的語氣。
“老師?”蔡丕秀回應,臉上表情十分復雜。一瞬的慌亂,一點點嗔怪,一絲劫后余生的松懈,以及一片汪洋般的委屈。當然,更多的還是一陣陣的肉疼。
“這次你可是被你的小學妹救了一命哦,好好為她準備一件見面禮吧,”曲蕓笑道:
“還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會讓她很受打擊,你要是敢提讓她賠你機甲的事情,依子就親手為你烹飪等價的食材,盯著你全部吃光啊!”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慌忙叫著,蔡丕秀努力掩飾自己的心虛:“雖然某種程度上我確實算是魔鬼了,但再怎么說也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啊。
就是那個吧……你看我都這么慘了,為了完成這次校外教學,已經賠到快要破產了,關于那個學分……”
“呵,就算哪天我們的宏愿達成,拉馬克游戲重啟,諸天萬域化作飛灰,你都絕對不可能破產,”曲蕓冷笑,沒有一絲憐憫:“學分,想都別想。
回去之前,你給我去下面幾個地點接這樣幾個人,送到萬我之地去。學妹的入學就不用你添亂了。”
聽到半毀的揚聲器里被放大的掛斷聲,蔡丕秀咬牙切齒地一拳擊毀僅剩的半截屏幕,一把將椅側的揚聲器扯出捏碎。接著,她手指勾勒法陣,一秒后整個人好端端出現在外面的廢墟之中。
“可惡,讓我們賠得傾家蕩產,你自己跑這兒來擴充后宮,還讓可愛的學生助紂為孽……”蔡丕秀抹著眼淚碎碎念道。
突然間,一道聲音在她腦海中炸響:“萬我之地是一片凈土,一個試驗場,唯獨不是依子的后宮。還有,你是不是覺得為師耳朵不太好使了?”
噫!蔡丕秀淚奔。
同一時間,隨著那團被打上馬賽克,讓人無法直視的恐怖身影從衛星時時畫面上消失,一陣癲狂的歡呼驟然炸響。
貴族,權臣,將軍,科學家,議員,甚至國王本人彈冠相慶,相擁而泣。類似的畫面發生在世界各地不止一個王國的王宮內,國會大廳內,以及許許多多中小型隱秘組織的圣地內。
歐洲各國空軍傾巢而出,瞞不過世界的眼睛;斯卡瑞城堡,更是全球每一方勢力豪強都少不了關注的地方。
當各國政要,先知與教主們看到狂怒的聽眾,看到扭曲的奇跡降臨世上,無數人的三觀崩毀。
而那些原本就對超凡世界有所接觸的人,則陷入了更深層的絕望。他們向自己聽聞過的每一位正神與邪神祈禱,向三大家族祈禱,希望今天不是世界末日。
因為神孽展現出的實力,讓他們根本無法保有任何希望。那是來源于更高維度的層次碾壓,即便把全球的核武器都投放過去,那東西也根本就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現在,他們都在慶賀,禱告,哭泣。在人們的眼中,那即將為世界畫上休止符的大恐怖之物,自己選擇離開。
沒有人會去揣度一具神孽的想法,也沒有人會去嘗試理解它為什么“離開”。或許有人會關心這個問題,但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就連當事人也仍舊蒙在鼓里。
他們此刻在考慮的,全都是如何在斯卡瑞倒下后的世界格局變動中保持立足,或者分一杯羹謀取更大的利益。
沒有人會知道,有兩位少女,在世界最深層的底部,為所有人負重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