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果最終地下避難所被悖影的顏料所淹沒,那么就不會給她們流出一個可以探索的空曠空間。
而如果滅世的悖影在徹底毀滅避難所之后消散或退走,那么也沒有道理特意留下一部分曾經的痕跡。
“那是拉馬克游戲所留下的提示,”甄澄的回答從一開始的更多猜想與自我質疑,逐漸變得十分篤定:
“拉馬克游戲沒有必死之局,拉馬克游戲一定會為規則提供相應的線索。蔡丕秀,我先前推測總結的這兩條規則,是真實存在的嗎?”
蔡丕秀點點頭:“雖然這并非像宇宙三大定律一樣絕無例外,不可能被認為干預或更改,但這兩條規則確實存在。”
“怎么講?”甄澄皺眉,她隱約有一種,這個例外和她未來想要做的事情息息相關的預感。
蔡丕秀卻是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拉馬克游戲的法則并非天理定律,而是人為的法則。世界上確實有一些有能力對其進行干預的存在。
比如你現在必須逃避的那個‘命運’;比如我們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偉大老師;再比如,理論上掌握著諸天萬域至高無上權力的那個人。
更多的既然老師都認為不適合直接告訴你,我自然也不能過多透露。等你升華到足夠的高度,自然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得到答案。
現在,還是專注于我們的學分問題吧。”
最后一句的時候,甄澄感覺小蘿莉的雙眼都在放光。她明白再問下去是沒有益處的,便嘆了口氣,目光掃過三個滿面懵懂的新人應選者繼續解釋道:
“既然這兩條假設成立,那么顯而易見,本場游戲的通關標準與這個文明所埋藏的秘密有關。
如果所有的線索已經全部被悖影席卷抹去,而遵循上述規則,游戲系統又必須為應選者提供足夠的線索……
我不知道游戲系統是否有抗衡甚至改寫悖影現象的力量。但無論能否做到,最經濟劃算的做法都是復刻一些必要的,但有可能已經被抹去的線索細節,達成對參與游戲應選者提供基本線索的規則。
我們先前在地表大坑中,在三角形避難所中所見到的那些陳舊的顏料痕跡,其真正的來歷或許就是如此。
拉馬克游戲系統,為我們再現了曾經存在但已經被抹去的重要痕跡。”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改寫悖影,這是令所有諸天萬域頂點的存在都頭疼不已的事情。”蔡丕秀肯定道。
她并沒有說出,導師兩天前在研究體即無生后曾經私下告訴她的一個驚天消息。或許在未來,世上真的會誕生出一位能夠主動影響改變悖影的存在。
甄澄點點頭,繼續道:“地表的幸存者在最后關頭攻入了避難所,甚至占領了這里并坐收所有的物資。
但是他們最終卻絕望地發現,即便攻占了地下避難所也沒有任何意義,這里并不存在活路。
當他們將地面數層樓深的泥土打碎或炸開時,就已經意味著所有人最終的滅亡,因為在集體抱團通過暴力搶占走同類的生路后,他們不可能再次找到自愿回到地表將他掩埋的自愿犧牲的烈士。
于是,城市融化成的顏料汪洋匯聚成海嘯,終于還是倒灌入避難所的入口。失去了天然泥土的掩護,厚重的混凝土大門并不能阻擋悖影顏料多長時間。
三個入口開始如我們剛剛經歷的一樣,從淅淅瀝瀝的漏水到傾盆倒灌。不幸被濺到顏料的人們渾身融化,驚慌地尋求生路。
他們留下彼此救援時拖行的痕跡,留下掙扎爬行的手印,并最終變成地面上那一灘灘人形的痕跡。
但是,至此為止,這個世界的文明真的已經滅絕嗎?
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給出了相應的答案。
生活在三角形避難所的人不可能放棄對地表的監控。畢竟這個滅世的悖影針對的只是接觸到的人類和人造物,而非所有‘觀測者’。
所以在發現地表出現針對自己的行動后,地下的避難者們也展開了自己的行動。
他們傾盡最后的生產力,向下挖掘,希望逃往更深的地方。
最終,我們所在的這個階梯狀的漏斗形空間被挖掘出來了。我想這一開始就在人們的計劃中,但可能并非是我們所看到的形態。上層缺失,但這里有所預留的通風管道就是證據。
至于挖掘出的土石,很可能被填在了上層避難所的三壁四周。也就是說,上層的避難所很可能原本是一個比我們看到的要大很多的空間,而原本或許也并非是三角形的結構。
人們有著完美的地下溫室提供充足的氧氣,或者從泥土中合成氧氣或其他什么本土生物新陳代謝所必須的養料的技術。
深處這里預留的通風通道,只是一個備用方案。在避難所居民絕望地發現地表幸存者即將挖開泥土保護層,斷絕他們最后的生路時,便啟動了這個方案。
對于這個猜想的證據依然存在,那就是建筑本身所遺留的痕跡。
你們應該注意到,地表的入口,那厚重鋼鐵與水泥結合卻嚴絲合縫的緊密結構,是相當發達的重工業才能制造的產物。
而我們剛剛經過的三角形避難所的墻壁,就已經變成相對簡易的混凝土預制板,像是相對倉促完工的產物。
但即便如此,那里至少還有著均勻排列,足夠合理的支柱結構。可到了眼下這里,這種最基本的建筑學常識卻被忽略了。
如此規模的一個地下空間,卻使用極不穩固的倒錐形結構。任何一點地震都有可能造成整體范圍下的大塌方,將這里全部掩埋。
我想,最大的可能性是因為避難所中的工程設計人才,在深層空間開掘之前就已經不幸喪命造成的。”
甄澄這句話剛剛說完,三個應選者新人就開始不安地四周打量起來。他們將飽含恐懼的目光投向頭頂的巖土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