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遙表示:沒有十幾年的腦血栓,怕是干不出這種事情吧?
柳建國難道已經閑得無聊到,跑去孫家溝戲弄小孩子,自己送人頭的地步了?
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嗎?
柳家這種時候不乖乖夾緊尾巴做人,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地鬧事,這絕對是飄了啊!
沈易遙驚奇地看向了柳建國,她沒有錯過柳建國的瞳孔猛地一縮,還有那被壓在眼底的惱恨和心虛。
看來那孩子說的是真的。
柳建國今天還真去孫家溝,找殘血的孫大隊長了,還打了一群……十歲都不到的小蘿卜頭?
沈易遙掃了一圈被家長們抱著的孩子們。
四五歲的有,七八歲的也有,最大的一個就是栓子,看樣子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都很幼齒。
柳建國還真出息!
沈易遙眼神復雜地看向了柳建國。
原以為柳建國能做到副大隊長的位置上,能力上跟劉大隊長應該是不相上下的。
也唯有如此,他才有那個本事能跟劉大隊長一決高下不是?
可實際上,沈易遙觀察下來,才發覺并不是那樣的。
柳建國的確有野心,可他的膽子和腦子卻跟野心不成正比,一直不吭氣的柳家老二倒是像個人物。
那天沈易遙看見了柳忠國,那人一副勢利的樣子,一雙眼睛卻jing明的很。
而且在這個各家勉強糊口的年月,柳忠國能把自己吃成個胖子,也足見他鉆營的本事。
柳忠國的jing明,跟柳家老爺子很像,用句行話,就叫“點子扎手”,不好對付。
至于柳家老三一家,也就是六丫爹媽,那就是只學到了唯利是圖的皮毛,卻又目光短淺。
不然也不會每次賠錢的事兒都是老三一家干出來的了。
沈易遙是真的沒想到,柳建國也是其中翹楚,兩分錢都舍不得,惹得一群小孩兒罵他大騙子。
就站在屋里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一群小孩子就附和著第一個開口的小蘿卜頭罵開了。
從那些只言片語中,她都聽出了不少東西來。
郭保全也沒想到,辦公室里竟然會是這么個光景,一時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王會計上前,引著他去給叫小瘦猴兒的孩子看看。
沈易遙跟隨在側,很有眼力見的給郭保全打著下手,也跟著郭保全像模像樣地學了起來。
郭保全能夠感覺到丫蛋兒的認真,那點兒因為柳建國和一群外村孩子較勁兒引起的不適,很快就被沈易遙的認真勁兒給撫平了。
朱家夫妻倆,因為郭保全的到來,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給自家孩子看病上。
小瘦猴兒此時熱度已經上了臉,唇色燒的開始泛白。
郭保全從藥箱里拿了退燒藥,掰了半片兒,沈易遙跟王會計要了半杯水,遞了過去。
郭保全很有技巧的給孩子喂了藥。
眼看著小瘦猴兒皺著臉,但吃藥還挺聽話的,還知道往下咽,這讓郭保全松了口氣:“還好,還知道自己吃藥,那就沒多大事兒。回家后捂一捂汗,多投一投手巾給孩子擦汗,要是汗出得太多了,就給喂點兒糖水……”
沈易遙在一旁聽著干爹交代的土法子,想說……水里放點兒鹽就行。
不過她也想起來了,這個時候的吊瓶還都是打葡萄糖的時候,生理鹽水并不普及。
脫水了在醫院里也是給打葡萄糖的,也算是時代特色吧?就沒說什么。
等到處理完了孩子的病,劉大隊長說了一句,這錢柳副隊長出,從他的工分里頭挪,就讓郭保全離開了。
沈易遙還有些不舍,里頭七嘴八舌的損柳建國,她聽著還挺有意思的。
但她就是個小跟班,劉大隊長和王會計那邊屬于正辦公,忙正事兒呢,她留下看熱鬧,可就有點兒不像話了。
無法,在郭保全爽快離開的時候,她也跟著一步三挪地往外走,試圖離開的慢一些,好多聽那么一句兩句的。
郭保全發現丫蛋兒走的很慢,眼神關心地看了過來:“丫蛋兒啊,咋啦?”
沈易遙正好聽到了里頭的對峙,那小蘿卜頭可是一點兒不客氣,把柳建國干的事兒挑著重點,質問了起來。
柳建國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劉大隊長也是見縫插針的好手,一口一個是不是這回事兒,就問真假。
柳建國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沈易遙差點兒笑出聲來,恰巧這個時候郭保全問她。
沈易遙抿唇笑著,指了指后面:“就覺得太好笑了,聽了一耳朵。”
郭保全也跟著彎了彎唇:“呵呵,招笑是吧?也不是啥好事兒,還是別聽了,污耳朵。”
沈易遙點點頭,柳家幾次算計她的事兒,她心里有數,卻并不方便說出來,也不想讓干爹干娘跟著瞎操心。
這老兩口可禁不住什么事兒。
打個架都能讓他們想到用命換她平安,她聽著心里都犯怵。
這要是知道了柳家的事兒,說不得半夜又得一起瞎琢磨些餿主意了。
用干娘的話來說,還是讓他們消停點兒吧。
以后她自己能解決的問題,那就盡量別讓他們跟著擔驚受怕。
哪怕她知道,干爹干娘是好意,但要用他們的命護她,那還真不用。
這樣還她人情的方式,讓她有些接受無能。
沈易遙知道的這幾回,都讓她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
不是真的生于這個時代,那種自我奉獻jing神,她怎么都領悟不到jing髓。
在離開隊部之前,沈易遙又聽到了更多的內容,忽然神色一沉。
那句“他跟我們打聽孫大隊長一家子人去哪咧”,聽進了沈易遙的耳朵,瞬間就讓她想通了許多的關竅!
原來如此!
原來柳家并沒有因為給王家的賠償就有所收斂,也沒有因為六丫、孫家、李家和牛家的下場而忌憚。
柳家暗戳戳地還在搞事情,還在覬覦著沈家的大瓦房,背后里因她,這是真當她是泥捏的啊?
柳家的行事作風,讓沈易遙不恥。
這種明面上裝得老實本分,就愛背地里陰人的家伙,跟陰溝里的老鼠,藏在草科子里的蛇一樣。
沈易遙垂著眸子緩了緩情緒,以免被干爹看出端倪來。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著:“既然柳家跳出來了,那就該一家人整整齊齊,不如讓他們都去陪六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