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瑛的腦門上冒出大大的問號。
老者也就是侯博士手一揮，面前出現一個透明光屏，光屏上赫然就是程瑛今天撿到的那個破舊的收音機。
程瑛瞳孔下意識地緊縮，眼中不可抑制的透出幾分驚異。
但侯博士似無所察覺，玩味道，“我也不為難你，就把這個老古董的電路圖畫出來好了，畢竟這也只是三歲幼童的啟蒙水平。”
程瑛先把心中的疑惑放到一邊，走近那個光屏，試探地伸出手去，還沒有觸摸到光屏，里面的投影忽然具象化落入程瑛手中。
程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看向侯博士。
侯博士用手撐著臉，態度忽然變得惡劣，“你看我干什么呢？我臉上難道還會畫了電路圖？”
話音剛落，侯博士的臉上就浮現出了幾根藍色的虛擬線路。
“……”還真有。
侯博士也看見了反光的電路，頓時惱羞成怒，“喂阿Q，你怎么還是這么蠢？你聽不出我這是玩笑嗎？”
這時剛才消失的機器人忽然又出現在程瑛面前，一字一頓道，“阿Q，竭誠為博士服務。”
面對阿Q的固執，侯博士的肩膀明顯垮了下來，揮揮手，“算了算了，老頑固。”
程瑛看著眼前這一幕，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虛擬的，而虛擬空間的掌控者，不出所料就是博士口中的阿Q。
侯博士早就習慣了阿Q的一板一眼，此時也無可奈何它，但他一轉頭就發現程瑛正在看熱鬧，頓時橫眉冷對，“還不快拆你的收音機。”
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老頭顯然就是程瑛這一次的傳授者，程瑛看了一眼侯博士，默默低下頭開始擺弄手上這個擬真的收音機。
程瑛想著剛才侯博士的舉動，隨著心念一動，手中收音機的外殼果然被打開了。
程瑛不由得有些欣喜，她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
在侯博士的虛擬空間中，可以隨著自己的想法來控制物體。
程瑛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默默隨著心念拆著手中的收音機，動作也愈發嫻熟。
不一會兒，收音機就被拆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線路和元器件。
這時程瑛無師自通，眼前憑空出現一張書桌和紙筆。
對于程瑛來說，這些都有些新奇，但類比夢境中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創造者，這里的一切多少有些相似之處。
侯博士看著程瑛的動作，未置一詞，只是暗暗觀察，就目前而言，程瑛的表現還算是可圈可點。
程瑛研究著手中稍顯復雜的線路，筆下也在慢慢勾畫。
雖然有一些基礎，剛才也研讀了一些相關的知識，但畢竟沒有實踐過，看到其中一些復雜的電路，程瑛下筆也有些猶疑。
程瑛沉浸在其中，眉頭緊鎖，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猶豫過后，還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把電路圖補充完整。
做好這一切，已經過去半個鐘頭了，程瑛抬眼便看到侯博士已經無聊到在書桌上和阿Q下五子棋了，不過顯然，侯博士不敵阿Q，看向它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
程瑛適時地輕咳一聲，侯博士猶如聽到了天籟，眼神一亮，揮手就把棋盤給揮了。
唔，這是要耍賴啊。
侯博士完全沒有一點干了壞事的自覺，只當做無事發生，興高采烈地接過程瑛完成的電路圖。
只掃了一眼，侯博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咧開嘴，語氣微微上揚，“小家伙，你確定是這樣嘍？”
程瑛從他的語氣中察覺一絲不妙，但不待她出聲，就見侯博士手一揮，面前出現了程瑛所畫電路對應的實物。
“那我開始了哦”侯博士不給程瑛反應的機會，閉合了電路。
線路連通的瞬間侯博士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電路驟然放熱產生的巨大火花。
一道火舌在程瑛眼前猛然炸開，向她席卷而來，像是要把她吞噬掉。
在危急關頭，程瑛反而冷靜下來，鎮定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極力想象出漫天的塵沙成功將火勢掩埋。
但可惜用力過猛，程瑛自己也被埋在沙子堆下了。
那一瞬間的窒息讓程瑛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被高空墜落的網球砸中的那一刻，但很快她就清醒過來，奮力從沙堆里掙扎出來。
程瑛渾身狼狽地從沙堆中探出上半身，就看見侯博士在她眼前放大的臉。
侯博士笑得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怎么樣？這就是你畫的電路圖哦”
剛才線路會燒起來顯然是某個地方不小心短路了，而侯博士則是讓這個結果無比夸張的呈現了出來。
程瑛意識到的時候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墨言要說“教學質量有所下降”了。
本來她以為是在說這個技能教授只有一本書讓她自己琢磨，但現在看來不知如此，還有一個惡作劇滿分的老頑童在等著她。
但下一秒侯博士仿佛看破了程瑛的想法，臉忽然耷拉下來，嚴肅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還是你覺得這很好笑？”
？什么很好笑？程瑛忽然面對無來由的指責有些茫然，她本來也就沒有笑。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程瑛根本說不出話來。
化工廠里的大型設備，因為一個操作的失誤驟然爆炸，吞噬了幾十名員工的姓名；民用飛機的一個零件損壞沒有被發現，整個航班無人生還……
這種事情比比皆是，影像一刻不停地在程瑛眼前放映，程瑛此刻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也為自己剛才說侯博士是老頑童而感到抱歉。
機械最重要的就是精準和精細，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導致無數資金財力打水漂，甚至是無數人喪生。
更何況程瑛是犯了把電路給連接錯誤的低級錯誤。
求真求實，是侯博士教給程瑛的第一點。
程瑛回想起剛才自己盲目去畫電路，即使遇到難點也沒有求證，而是自由發揮的行為，真切地感到了后怕和慶幸。
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收音機，甚至只是一場無關所謂的測驗，但最基本的態度不能丟，機械師必須要為自己參與設計的每一臺設備負責。